可如果他妈以为他会感激她的关心,那可就错了,冯鼎言道:“你又给我爸了什么!所以,我对你的提醒丝毫不感兴趣。”
追悼会后,冯鼎言直接回了学校,他几乎不再回家,避免一切和母亲见面和说话的机会。
只有实在躲不掉,才会站在孙虹身旁,表演母慈子孝的戏码。
人多的时候也会陪着一起说说笑笑,可是稍微落会儿单,脑子里开始回想和父亲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心脏像撕裂般疼痛。
他好想再见见他,再跟他说说话。
冯鼎言暗下决心,虽然没来得及孝顺父亲,但他是父亲的儿子,是他生命的延续。
他会好好努力,代替他看这世上他还没看到的风景,代替他做很多还没做过的事儿。
冯鼎言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刻苦、更加认真。
他很快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生活中,让一切回到平常的轨道上。
这天正在上高数课,校长忽然探身进来,将他叫了出去,原来冯松年的两个战友远道而来看望他。
自从爸爸发生意外,全国各地都会有他的朋友前来安慰悼念。
看到故友的孩子,两个人都忍不住眼圈一红,载着冯鼎言来到一家餐厅吃饭。
几个人才坐了一会儿,就又有其他人闻讯陆续抵达,很快,包间的座位坐满父亲的同事和战友,有好几个还带着家人和孩子赶来问候。
无一例外的,大家都非常关心冯鼎言,夸奖他聪明好学优秀的同时,纷纷嘱咐如果遇到困难或者需要帮忙,一定要找他们。
这些人,有冯鼎言熟悉的面孔,也有知道却多年未见的,还有些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冯鼎言打心眼儿里感动和感激。
然而,他并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似的哭鼻子,所以几乎不敢和任何人有过长时间的眼神接触。
饭后,冯鼎言礼貌地邀请大家去家里做客,好几次孙虹都是这么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也已经轻车熟路。
与此同时,他再次拨打母亲的电话,可依旧无人接听。
冯鼎言从看见父亲的战友开始,就不停联系朱虹,可无论是手机还是公司都找不着人,留言也得不到回应。
冯鼎言并不奇怪孙虹的忽然消失,他母亲从来都是大忙人,家人需要她的时候,永远别想看到她的影子。
一行人来到家里,冯鼎言打开房门,看到门口有两双鞋很是意外,一双是他母亲的,还有双谁的?
家里有客人么?
他内心暗自纳闷,紧接着一个念头闪过,他像是掉进结冰的河水里,浑身温度骤降,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冯鼎言三两步走到母亲卧室,里面两个人已经穿戴体面,可朱虹凌乱的头发,空气里弥漫的性爱味道,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个房间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冯鼎言愤怒至极,跨步走上前,一巴掌打到孙虹的脸上,再准备反手扇过去时,他的手被旁边的男人捏住。
冯鼎言好像疯了一样,转个身拳头就招呼上去,两个人厮打起来,场面立刻乱成一锅粥。
孙虹在旁边尖叫着住手,可那声音对冯鼎言而言却无比遥远。
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打死面前这个男人,打死他母亲,打死这对奸夫淫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冯鼎言终于被一起进门的客人拉开。
他大声叫嚷咒骂,看到母亲就要离开的架势,更是急红眼追出去。
那男人已经开车等在路边,准备和孙虹一起离开。
冯鼎言不顾客人和一堆好奇驻足路人,恶狠狠朝朱虹喊着永远不要回来。
她母亲却仿佛一点儿不受影响,仍然能够优雅沉着地走到车跟前,打开车门的同时,转过身看向冯鼎言。
“忘了告诉你件事儿。”孙虹双眼扬起看向他,露出她的招牌微笑。
冯鼎言涨红的面庞立刻转为惨白,他太熟悉孙虹,知道这样的微笑有多危险。
不止一次,他看着母亲一面灿烂的微笑,一面把对手拦腰砍成两段。
那一瞬间,冯鼎言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怪异感,就好像他死了,而有人踩在他的坟头唱歌跳舞、大肆庆祝。
孙虹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说道:“记住,这个男人叫郑孝山,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