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春晓被人叫惯了小乞丐,小难民,职业习惯上来了,抖着她的破碗,可怜地哭着,光打雷不下雨:“大爷,大爷赏点钱财吧,小的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大爷行行好吧,小的一天没吃饭了啊……”
春晓嘴皮磨破说了半天,这个看起来很贵气的少年却一言不发,他身后跟着的十数个黑衣护卫,更是看得人眼睛发晕。
他依旧笑眯眯的,等到春晓弱弱地收口,才伸出一根指头,道:“闻一闻。”
春晓还从没听过这种要求,但是乞丐是不讲究什么气节的,她凑上去吸了一口,可以嗅到少年袖口淡淡的熏香味道,如梅气云蒸,幽雅难言。
他问:“可有闻出什么?”
春晓不知这位小爷爱听什么,她斟酌迟疑着,想要夸他香,但又觉得在女尊国当街夸一个男人香喷喷,这是赤裸裸的调戏啊,所以她皱着脸踌躇。
那少年也不像是指望她说出什么,他抽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指,而后又用那只帕子,去擦春晓的灰扑扑的脸,露出一张被冻得红通通的脸蛋,漂亮得可怜极了。
那只帕子被他丢进了雪地里,春晓放下碗,想要捡那帕子,这是上好的丝帛,可以卖大钱。
少年上前一步,踩着那只手帕,又踏上她的饭碗,在春晓差点哭出来的眼神中,笑着捏住了她的鼻子,似喟似叹,念:“可怜的小难民呐。可怜死了。”
春晓被捏住鼻子,只能用嘴呼吸,冬日呼出的蒸气沾到少年白玉般的手指上,他缓缓收回手,春晓立马捂住鼻子,哭哭唧唧从他脚下救出自己的破碗,指着不远处的几个乞丐,“她们要比我可怜多了,她的眼睛瞎了,她的腿没了,她一家老小都死了,他要卖身葬父……贵人不要折腾小的了,去找她们发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