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贺岱怒骂贺小七,才倏然抬眸,直视她。
“贺大人,于公于私,我都没有针对你贺家的意思。”
清雅低冽的男声流泻在寂冷的牢狱,柳觊绸的目光瞥过贺岱,与她身后缩成一团的几个女儿。
贺岱一愣,抬头仰望那男子。
柳觊绸指尖微微蜷起,“贺大人保重身体,天牢重地虽是艰苦困顿,却也牢固安全。贺大人,尽可照料好一家老小,耐心等待……贺春晓回来那一天。不必太过恐惧。”
贺岱神情茫然:“罪臣……罪臣不明白……”
柳觊绸轻轻抿住唇瓣,精致绝伦的五官,有着脆弱的美感,琉璃易碎彩云散,仿佛是人间不容久留的风貌。
那双星眸中的星子都沉入了湖底,纤长的睫毛掩下一片阴影,“本相会在这场动荡中,尽全力护住你一家,但有一个条件。”
“大人但讲无妨,罪臣……”
“本相,对贺小七的骨灰不感兴趣。此番后,本相不知将来如何,多半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只盼望贺大人沉冤得雪那日,能将本相的尸首收殓。贺小七,确是富蕴太女之女,贺大人祖坟中原为她留置的坟地,空置了未免可惜。”
“便劳大人,将本相无根无底的尸首,烧成灰烬,撒在那片坟地上。”
贺岱:“……”
贺岱:“罪臣不明白……”
那权倾朝野的右相沉默半晌后,缓缓扶着轮椅,推出牢房,在门口顿住,低声道:“本相自入仕以来,一直是将贺大人,当做婆婆敬重的。”
“……”
草长莺飞的叁月,夜里的月光还是如水凉彻,明月攀上树梢,又迢迢下西楼,女墙影长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