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谷飞云盥洗完毕,走过回廊,只见醉道人一手扶着栏杆正在望着远处,口中笑道:“小施主起来了?”
谷飞云忙道:“道长早。”
醉道人没有回头,却以“传音入密”说道:“今天咱们还要在这里留一天,但你不妨告诉张少轩,急于赶路,向他告辞,他一定会留你的,这样再留一天,就可以使他不会起疑了。”
谷飞云看他无缘无故忽然以“传音入密”说话,心中暗道:“莫非有人偷听我们说话不成?”
一面也以“传音入密”问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再留一天?”
“没错。”
醉道人仍以“传音”说道:“小施主到时候就会知道。”
谷飞云是一面说话,一面朝醉道人走去,是以即使有人觑伺,也不易发现,这时正好走到醉道人身旁。
醉道人才转过身来,含笑道:“小施主,咱们出去走走,三位小姑娘也快来了。”
谷飞云应了声“是”,转身之际,眼角飘动,果见走廊转角处青影一闪而没,心中暗道:“这两个丫头果然是张少轩的眼线。”
两人走下楼梯,出了芝苑,就在牌坊前面站定。
醉道人轻微的叹息一声道:“在这里安置了一批实力,少林寺近在咫尺,还一无所觉,光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张少轩夫妇极非易与之辈。”
谷飞云惊异的道:“他们在这里安置了一批实力?”
醉道人道:“你没看出来吗?庄上的庄丁仆佣和丫环使女们,无一不身手敏捷,个个都有一身很好的武功,依贫道看,人数至少也在一百人以上,一旦有什么行动,这批人手,就不可忽视。”
谷飞云哦道:“少林寺怎么会被蒙在鼓里,视而不见呢?”
醉道人笑道:“少林寺知客堂住持道觉,是郑州虎段天发的远房堂叔,可能早就和张少轩有了勾结。”
谷飞云哦道:“这就对了,道觉还以为段天发的死,和在下有关,所以要设计嫁祸于我们了。”
醉道人微微摇摇头道:“只怕另有原因……”
话声未落,只见荆月姑、冯小珍、珠儿三人一起走来。
珠儿首先叫道:“醉道长,谷大哥早。”
谷飞云道:“你们都起得早啊。”
冯小珍抢着道:“我们本来早就来了,是二姐说的,怕醉道长还没有醒,所以这时候才来呢。”
醉道人笑道:“贫道醉得最厉害,听到你们三个人的脚步声,也会被吵醒过来。”
珠儿道:“我听师公说,你老已经修成天耳通,一里外有人说话,都可以听得到。”
“哈哈。”
醉道人大笑道:“你师公把贫道说得太高了,有这样修为的人,除了你师父、师公,和家师之外,就没有几个人了,贫道还差得远哩。”
谷飞云问道:“你们吃了早餐没有?”
冯小珍道:“还没有,我们要到这里来找你们,春兰说把我们的早点送到这里来好了。”
只见明月俏步走出,躬身道:“道长、谷公子、三位姑娘,请进来用早点了。”
醉道人道:“大家进去吧。”
进入起居室,两名使女早已在八仙桌上摆好五副碗筷,装好了稀饭,四式小菜和两笼蒸饺,一笼是素的。
冯小珍道:“这里的人办事真快捷,我们刚来,早餐就准备好了。”
明珠欠身道:“芝苑、兰苑,一切饮食,都是一个厨房办的,春兰姐姐去交代厨房里,把三位姑娘的早点开到这里来,厨房的人就送到这里来了。”
冯小珍道:“原来如此。”
五人坐下,就各自吃了起来。
荆月姑问道:“大哥,我们早餐之后,是不是该起程了?”
谷飞云点点头道:“二妹说得极是,我们已经打扰了张二公子一天,今天正该告辞了。”
只听门外有人朗笑一声道:“谷兄怎么就要走了,是不是嫌兄弟招待不周?”
随着话声,张少轩手摇摺扇,缓步走了进来。
谷飞云看他一脸笑容,举止潇洒温文,真想不到他竟会是老魔头门下二弟子,一面慌忙站起身,拱手道:“二公子早,在下兄弟实因有事在身,昨天已经打扰……”
张少轩没待他说完,摆着摺扇,口中“唉”了一声,才道:“昨天兄弟已经和醉道长说好了,诸位难得到少室山来,要在敝庄多盘桓几天,怎好马上就要走呢?除非是嫌兄弟这主人招待不周了。”
“二公子言重。”
谷飞云道:“在下急于要找家父家母下落,所以不便久留,还请二公子原谅。”
醉道人含笑道:“谷小施主说的也是实情,但二公子生性好客,想挽留你们多住几天,可以稍尽地主之谊,也是一片诚意,这样吧,咱们就再留一天,明天再走不迟。”
珠儿咭的笑道:“醉道长是舍不得十五年的窖藏花雕吧?”
“哈哈。”
醉道人大笑道:“珠儿姑娘说得一点不错,从前贫道到西山别墅来,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没有好酒的地方,如何留得住贫道?”
早餐之后,张少轩吩咐庄丁送来了两缸十五年陈的花雕,就这样,醉道人就不参加年轻人的行列。
由张少轩陪同谷飞云等四人畅游少室山附近的几处名胜,他也乘机探听珠儿的来历,这也是大师兄交代的。
他要探问珠儿来历,自然要在最恰当的机会,以最技巧的口气加以试探,但珠儿人小鬼大,只要你问到她师门的情形,她就顾左右而言他。
晌午时光,回到西山别墅,两名使女早已摆好杯筷,由张少轩和二少夫人作陪,但醉道人却在大家回来之前,一个人喝了半缸好酒,又醉倒了。
因此这顿午餐,只有谷飞云等四位客人,和身为主人的张少轩夫妇一共六人。
二少夫人最多二十二三,和荆月姑、冯小珍大了不过四五岁,昨天中午,因为有醉道人在座,大家又是初次见面,未免拘束,今天全是年轻人,没有拘束,自然就谈得比较投机。
她不但学着谷飞云的口气,叫她们二妹(荆月姑)三妹(冯小珍)小妹子(珠儿)对谷飞云也熟不拘礼,俏眼横波,娇笑如铃,不时的给“谷公子”夹菜、劝酒,显得亲切而殷勤。
张少轩虽然不善喝酒,但温文有礼,谦恭好客,如果谷飞云不是昨晚亲耳听到,他是在少林寺僧侣身上下“消功丹”的主谋,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是通天教主门下的二弟子。
就在此时,只见一名庄丁匆匆走入,躬身道:“启禀二公子,秦公子和他少夫人来了。”
张少轩口中惊喜的啊了一声,慌忙站起来,目光朝二少夫人看了一眼,才道:“秦兄夫妇难得到我们庄上来,你在这里招呼谷兄四位,我出去接待他们。”
二少夫人含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招待的,哦,他们这时候来,自然还没有用饭,你要人吩咐厨下,把筵席放到东阁去。”
张少轩点点头,朝谷飞云抱抱拳,还没开口。
谷飞云已经站了起来,抱拳道:“二公子既然有贵客来了,而且还有女眷,贤伉俪自然应该一起出去,在下兄妹酒醉菜饱,不用二少夫人招待,也该告退了。”
张少轩道:“菜还没有上完,谷兄四位……”
谷飞云道:“在下真的吃饱了,二公子千万不用客气,我们先回芝苑去,贤伉俪只管请便。”
张少轩连连拱手道:“真不好意思。”
二少夫人瞟着眼波娇笑道:“谷公子即然这么说了,就不用客气了,秦公子夫妇已在客厅等着,我们快出去吧。”
谷飞云等四人一起离开西花厅,走到山坡间,谷飞云四顾无人,说道:“他们口中的秦公子,不知是什么人?”
冯小珍道:“人家来的客人,管他们是谁呢?”
谷飞云道:“你还不知道,张少轩和二少夫人,乃是师兄妹,根本不是夫妻。”
荆月姑奇道:“大哥怎么知道的?”
谷飞云压低声音道:“他们是通天教主门下。”
珠儿啊道:“大哥,这么说来,他们是束无忌的师弟、师妹了。”
冯小珍低哦一声道:“对了,昨晚醉道长要我们不可出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谷飞云笑道:“三妹果然聪明,一下就猜着了。”
冯小珍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心头也喜不自胜,一面急着问道:“大哥快说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事情多着呢。”
谷飞就从昨晚醉道人要自己隐伏他后窗下的花丛说起,详细说了一遍。
冯小珍道:“还有呢?醉道长去少林寺的事,你还没说呢。”
谷飞云道:“我不知道醉道长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没有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珠儿道:“早上大哥要走,醉道长还答应他要我们多住一天,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留的?”
荆月姑道:“醉道长要我们多留一天,自然有他的道理。”
冯小珍睁大眼睛,轻啊道:“对了,说不定今晚会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