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飞云等人跨进大厅,只见右上首坐着少林寺方丈至善大师和至清、至远、至中、至光等五人,左上首是武当掌教青云道长,依序为凌云子、寒云子、双环无敌秦大钧、归二先生,正好也是五人。
右首侍立戒律院八名弟子,左首侍立八名青袍道人。
至清大师看到四人走入,忙道:“谷施主四位,快过来见过武当掌教和敝寺方丈。”
谷飞云闻言就和荆月姑三人一起走了上去,拱手道:“晚辈谷飞云、荆月姑、冯小珍、珠儿,拜见道长及大师。”
青云道长含笑还了一礼。
至善大师也合十还礼,一面说道:“此次若非醉道友和谷小施主等四位协助,揭发阴谋,敝寺和武当派被人颠覆,还一无所知呢。咱们两派对四位小施主的大德,至为感谢,待会青云道长另有话说,至于老衲抢先发言,却是另有一段因果,必须和小施主说明白才行。”
稍顿了顿,续道:“醉道友见告,谷小施主尊师自号孤峰上人,实则即是敝师叔顽石大师,他老人家喜欢人家叫他石头和尚,故而很少人知道他老人家的法号,五十年前他老人家离开敝寺,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小施主是他老人家衣钵传人,算来还是老钠的小师弟。”
他此话一出,听得至清大师等中人无不暗暗称奇,原来五十年前被人称为佛门怪杰的顽石师叔还在人间,谷小施主还是他老人家的传人。
谷飞云听得也是一怔,既是醉道长说的,自然错不了,这就慌忙恭敬地作了一揖,说道:“小弟拜见方丈大师兄。”
至善大师蔼然笑道:“来,小师弟,你快去见过四位师兄。”
谷飞云依言又朝至清大师等四位至字辈高僧一一见礼。
至清大师等四人也口称“小师弟”,还了一礼。
至善大师接着又道:“第二,珠儿姑娘是昆仑山前辈紫云夫人的高足,方才姑娘自称晚辈,青云道长和老衲都担当不起,以后姑娘行走江湖,切不可再以晚辈自居了。”
珠儿道:“多谢大师指点,我……会记住的。”
至善大师望望青云道长,合十道:“掌教恕老衲抢先说话,请掌教说了。”
“哈哈。”
青云道长大笑一声,道:“这里是武当山下,贫道身为地主,自该由方丈先说才是,贫道先要代表武当派,向大师致贺,认了这样一位杰出的小师弟。”
青云道长又向谷飞云含笑道:“谷小施主和三位姑娘赶来赐助,不但消除了少林、武当一场误会,也揭发了通天教颠覆我们两派的阴谋,敝派至表纫佩,大德无以为报……”
他缓缓伸手入怀,取出一面紫金牌来,摊在手上,接着说道:“这是敝派紫金信符,贫道举以奉赠,日后小施主只要用得着敝派,敝派无不悉力以赴,小施主请收下了。”
谷飞云迟疑道:“道长……这个在下如何能收……”
至善大师含笑道:“掌教既然拿出来了,小师弟就拜领了。”
青云道长接着又替四人一一引见了凌云子、寒云子和秦大钧、归二先生,谷飞云等四人也一一拱手为礼。
秦大钧笑道:“方才书房里乔装刘子明的就是谷老弟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好功夫。”
归二先生奇道:“秦师兄见过谷少侠吗?”
秦大钧笑道:“三十年来,举手当胸就能挡住愚兄双环手的,谷老弟还是第一个呢,还有这位珠儿姑娘,施展云龙三折身法,愚兄早就认出她是昆仑派传人了。”
接着,抬手又道:“谷老弟四位,快请坐吧。”
谷飞云不禁感到有些趑趄,不知自己该坐在那里?
至光朝他们招招手道:“小师弟,坐到这边来吧。”
谷飞云四人依言走过去,坐在至光下首。
归二先生站起身,说道:“在下在敝村拿下少林寺在逃叛徒道觉,现在可以移交至清大师收押了。”
说完,举手拍了两掌,大声道:“把人押上来。”
当下就由两个归二先生的门人,押着道觉走上。
至清大师站起身,朝归二先生合十道:“归老施主替敝寺擒下叛徒,贫衲谨此致谢。”
说完,朝身后侍立的戒律院弟子点了下头。
当下由两名戒律院弟子走了出去,从归二先生两个门人手中把道觉押着走回。
接着至光也站起身,合十道:“方才由谷小师弟拿下束无忌同党毒手郎中秦大山,及尺炼双杀呼延兄弟等三人,该如何处置,请掌教、方丈定夺。”
至善大师道:“叫他们押进来。”
至光朝站在厅前的十八名罗汉堂弟子喝道:“把人带进来。”
当下由六名弟子分别押着毒手郎中秦大山和尺炼双杀呼延赞、呼延弼三人走入大厅。
毒手郎中秦大山看到双环无敌秦大钧坐在上首,就大声叫道:“大哥,咱们是嫡堂的兄弟,你向两位掌门人求求情,放了兄弟吧。”
秦大钧冷然道:“行医江湖,应该有济世之心,但你却以练成毒功自喜,遂有毒手郎中的外号,可见你为人如何了。我曾几次相劝,你都不肯改过,这也罢了,你居然勾结通天教的人,和武当派为敌,在你眼中还有我这堂兄吗?今晚之事,有掌门人和方丈大师在此,我也作不了主,你求我也没用。”
秦大山急道:“大哥,我今后一定痛改前非,你要相信我。”
青云道长微微摇头,转脸朝至善大帅道:“方丈之意如何?”
他知道佛家慈悲为怀,征求至善大师的意见,已有网开一面之心。
“阿弥陀佛。”
至善大师低喧一声佛号,徐徐说道:“我佛慈悲,一向主张与人为善,故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言,方才连束无忌都已放了,这三人既非贵我二派门下,自是不能以贵我二派的门规处置,何况他们只不过一时盲从,只要他们能痛改前非,就放他们去吧,不知掌教意下如何?”
青云道长道:“方丈有与人为善之心,那就放了他们吧。”
秦大钧喝道:“你们都听到了,二位掌门答应释放你们了,以后要好好做人,不可再入歧途,你们去吧。”
六名罗汉堂弟子立即替他们拍开了受制的穴道。
秦大山连连拱手道:“多谢二位掌门人宽宏大量,在下告辞。”
说完,匆匆往外走去。尺练双杀却没有跟着出去,只是逡巡不走。
至光喝道:“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
尺练双杀却忽然走到中间,朝至善大师扑的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方丈大师方才说的话,有如给弟子两人一记当头棒喝,顿时醒悟过来,弟子二人外号双杀,双手沾满了血腥,纵然是有心改过,不但白道中人不会放过我们,就是黑道上也有不少的仇人,就因为这样,才去投奔郑州虎段天发,当他的护院,因他堂叔是少林寺的知客大师,黑白两道不会再找我们兄弟,自从段天发被仇家所杀,弟子走投无路,只好跟着束无忌,但方丈大师方才说过我佛劝人为善,只要是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弟子二人不敢妄想成佛,只想皈依佛门,给我们一个忏悔的机会,请求方丈大师大发慈悲,收容弟子二人。”
说罢,又一连的在地上磕起头来。
至善大师问道:“你们真有悔改之心,要想出家为僧吗?须知少林寺清规素严,你们吃得了苦吗?”
尺练双杀齐声道:“弟子久有改过向善之心,苦于无门可投,弟子二人不怕任何苦难,只求心之所安,此心已决,我佛可鉴,倘有违反清规,永世不得超生,伏望方丈成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至善大师双手合十,徐徐说道:“孽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们既然有此决心,至远师弟,可由你罗汉堂暂时收录他们二人,回寺再与剃度,能够度化两个凶人,回心向善,也未尝不是好事。”
至远大师连忙合十躬身道:“敬遵方丈法论。”
尺练双杀听得喜出望外,连忙叩头道:“多谢方丈成全。”
一面又朝至远大师跪了下去,磕头道:“弟子叩拜师父。”
至远大师道:“你们两个先起来,这是方丈成全你们,今后务必革心洗面,好好做一个佛门弟子。”
尺练双杀依言站起,恭声道:“弟子会的,弟子一定铭记在心。”
青云道长稽首道:“方丈大师以我佛慈悲,感化两个凶人,从此向善,化戾气为祥和,这是一件莫大的功德,可喜可贺。”
至善大师合十还礼道:“掌教早有与人向善之心,贫衲只是引渡他们而已。”
秦大钧起身道:“时间不早在下已经吩咐厨下准备素菜,恭请二位掌门人和诸位大师消夜,现在可以入席了。”
一面朝周子厚吩咐道:“子厚,客房可曾准备好了?”
周子厚躬身道:“弟子都已准备好了。”
至善大师合十道:“打扰秦老施主,真是不好意思。”
秦大钧笑道:“方丈大师和诸位大师难得光临寒舍,掌门人和两位师弟也多年不曾下山,还有谷老弟四位也是稀客,今晚可说是难得的盛大,兄弟荣幸还来不及呢,来,请,请。”
谷飞云看他们都不提秦剑秋之事,颇感意外。
这在武当三子来说,也许是碍着秦大钧的面子,但对秦大钧来说,他儿子勾结外人,企图颠覆武当派,他对掌门人应有教子不严,引咎自责的表示,他竟然也若无其事一般,所以谷飞云心中暗觉奇怪。
还有,就是自己和珠儿进入书房卧室之时,他似乎双腿失灵,连站都站不起来,何以一会工夫就像没事了?
心中想着,一面走近至善大师面前,垂手问道:“小弟想请问方丈师兄,不如醉道长去了那里?”
至善大师忽然哦了一声,歉然道:“老衲差点忘了醉道友已经回山去了,他要老衲转告小师弟,东风已有人接引,不用他送了,要小师弟好自为之。”
谷飞云道:“东风已有人接引?”
至善大师含笑道:“他说的也许是隐语,小师弟日后自会明白。”
谷飞云等一行四骑,现在已在路上,谷飞云手控僵绳,一面沉吟道:“醉道长的东风已有人接应,这人会是谁呢?”
珠儿咭笑道:“这人自然就是我了。”
谷飞云矍道:“小妹子,快告诉我,东风究竟是什么?”
珠儿道:“我也不清楚,大哥也真是的,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谷飞云问道:“那么你究竟要领我们去那里呢?”
珠儿道:“是去华山咯,这是师公交代的,叫我不要告诉你的。”
谷飞云含笑道:“好,好,那我就不问了。”
荆月姑道:“本来大哥就不该问的,由小妹子带路,难道还会把你卖了不成?”
他们由洛阳、渑池、灵宝,经函谷,出潼关,抵达华阴,这叫做有话即长,无话即短,到了华阴,也就到了华山。
南望五峰,高插云表,就是西狱华山的主峰。
四人在城中住了一晚,珠儿和冯小珍到街上买了一大包卤味和大饼、馒头,第二天一早就往南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