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青衣少女不愧崆峒门下,从第一个人惊咦出声,三人动作如一,只有锵的一声,三人同时掣剑在手,品字形围了过来。
年纪较长的长剑一指,叱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崆峒后山禁窟?”
谷飞云抱抱拳道:“在下谷飞云,是遵金母二十年前诺言,救我父母来的。”
在他说话之时,谷清辉也相继从石窟中走出。
为首少女看得花容失色,叱道:“你把人救出来了,你们还不束手就缚,听候发落。”
谷飞云依然朝前走去,含笑道:“咱们用不着束手就缚,烦请姑娘去禀报金母一声,在下已经救出父母,就要下山去了。”
为首少女听得脸色一变,叱道:“你敢直呼圣母名号,就是死罪。”
手腕抬处,刷的一剑,笔直刺来。
她这一剑虽是直截了当的抬腕就刺,但剑尖离谷飞云身前三尺光景,已经化作三点寒星,品字形激射而来。
谷清辉忙道:“姑娘快请住手,听在下一言。”
谷飞云却毫不在意,回头道:“她不肯住手的。”
说话之时,左手抬处?
食中二指一下夹住了刺来的剑尖,说道:“在下已经和姑娘说过,这是金母亲口答应过的,只要你们去禀报一声就好。”
说完,两个指头一松,放开剑尖。
为首少女被谷飞云轻易夹住剑尖,早已胀红了粉脸,闻言冷笑一声道:“不用去禀报,圣母早已有谕,擅入禁窟,格杀勿论。”
谷清辉急忙叫道:“姑娘总该听我解说吧。”
为首少女冷笑道:“我不用听。”
长剑迅疾收转,纵腕一振,剑光乍展,朝谷飞云攻来。
另外两个青衣少女,也在同时配合她出手,两支长剑交叉攻来。
谷飞云听得不禁心头有气,大笑一声道:“好个狂妄丫头,在下好言相告,要你去禀报一声,你不肯禀报,能作得了主吗?”
他因爹娘被囚禁石窟,还用铁链拴住手脚,心中早已十分愤慨,但因娘一再交代,不可和来人冲突,才强自忍耐下来,这回心头一生气,自然没有好言相对了。
他这声“狂妄丫头”,听到为首少女耳中,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骂她丫头,怎不火上加油,冷厉的喝道:“你死定了。”
三道剑光突然连成一片,从三面席卷而至,寒锋砭骨,煞是凌厉。
谷飞云长剑并未出鞘,只是拿着剑鞘向外扫出。
要知他在八个月前,初上天池,也没把四个合攻放在眼里,更何况他现在练成了紫气神功,今非昔比,对方三支精芒飞闪的长剑,电闪云飘,从三面攻到,经他剑鞘这一扫,但听三声清脆的金铁轻响,三位姑娘但觉手腕一震,三支百练金钢长剑已被齐中震断,手中只剩了半截断剑。
谷飞云举剑一指为首少女,朗笑一声,道:“在下留下她们两个,你可以去禀报了吧?”
原来他剑鞘扫出之时,同时也施展“蹴石打穴”,除了为首少女,已把其余两个青衣少女一起制住了。
为首少女花容失色,方自一怔,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说道:“青雯,后山发生了什么事吗?”
叫做青雯的为首少女听到声音,宛如来了救星一般,急忙躬来道:“启禀四师叔,有人擅闯禁窟,把人救出来了。”
“啊。”
那娇柔声音惊啊了一声,说道:“我马上就来。”
席素仪吃惊的道:“孩子,你把这两个姑娘怎么了?”
谷飞云道:“孩儿只是制住她们穴道,不让她们再出手而已。”
席素仪轻轻叹息一声道:“唉,你不该震断她们长剑的。”
为首少女依然手持半截断剑,目光仇视,站在对面没动。
不过两句话的工夫,只见一个苗条人影,飘然从前山行来。
其实速度极快,眨眼就已走近.那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青衣女子,生得面貌白皙,身材窈窕,长裙曳地,摇曳生姿,风韵极佳,像个大家闺秀。
为首少女赶紧趋上前去,躬身叫了声:“四师叔。”
青衣女子目光一注,看到她手上只剩了半截断剑,不禁问道:“怎么,你长剑被人削断了?”
“是。”
为首少女又道:“四师叔,七师妹、九师妹两人还被制住了穴道。”
青衣女子脸上飞起一丝怒色,轻哼道:“是什么人胆敢到天池来撒野?”
谷飞云九个月前的元宵晚上,见过青衣女子,这时走上一步,应声道:“是在下。”
抬手一招,把两个青衣少女钉在身上的石粒收回,解开了穴道。
青衣女子目光一注,不觉哼道:“又是你。”
那天晚上她剑尖指着宇文澜咽喉,就是被谷飞云一记怪招“捉云手”扣住执剑手腕的,是以印象极深。
谷飞云正待开口,席素仪道:“飞云,你退下来。”
一面走上两步,朝青衣女子叫道:“四师妹,你还认得我吗?”
青衣女子凝目看去,失声道:“二师姐,是你。”
原来金母门下有四个女弟子,大弟子陆碧梧,也是天池的总管。
二弟子是席素仪,三弟子是丁令仪,四弟子闻玉音,就是眼前的青衣女子。
那为首少女听四师叔叫囚在禁窟的女子“二师姐”,心头不禁暗暗吃惊,要知金母门下,门规极严,大家只知道禁窟中囚禁着人,但除了每天送饭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囚禁的是什么人?
不应该知道的事,也从没有人敢问。
席素仪点着头,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道:“四师妹,总算你还认得我这苦命的师姐,他是小儿飞云,生下来就由醉道长抱去抚养长大,今晚是特地上山来救我和清辉的。这也是师父她老人家二十年前答应过的,只要他能把愚夫妇救出,就可任由我们下山,四师妹请网开一面,让我们下山去吧。”
闻玉音当年还只有十四五岁,师姐妹中以二师姐为人温婉,是以和二师姐较为亲近,自从二师姐出了事,师父严禁门人前去探望,她心中一直惦念着二师姐,一晃眼就二十年了呀。
今晚看到二师姐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心头着实不忍,神色黯然,说道:“二师姐,既然师父从前答应过的,那就好了,今晚是小妹负责巡逻后山,这件事小妹只怕作不了主,至少也要让大师姐知道一下。这样吧,二师姐三位先到小妹那里去坐一坐,也好换一件衣衫,梳洗一下,让我和大师姐说一声,不知二师姐意下如何?”
她说得极为恳切,何况她巡山有责,大师姐是山上的总管,自该让她知道的,席素仪看了丈夫一眼,点点头道:“四师妹……”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只听一个冷峻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四师妹,是什么人擅闯后山,把禁窟的人放出来了?”
谷飞云听出这话声正是这里管事陆碧梧的声音,上次上山来,就是她领自己去晋见金母的。
哦,师父说,因她被醉道长“太乙翻天掌”所伤,在金母面前进谗,才把爹娘囚禁在石窟里的,这婆娘可恶。
闻玉音急忙恭声道:“大师姐,是二师姐出来了……”
“嘶”,一道青影快得如同闪电,她话声未落,人已凌空飞落,那是一个四十五六岁,面貌冷峻的青衣妇人,正是金母门下大弟子陆碧梧。
青雯等三人急忙躬下身去,叫了声:“师父。”
青雯是故意没把手中断剑丢弃,为的就是要让师父看到,好替自己作主。
席素仪也躬着身,说道:“小妹见过大师姐。”
陆碧梧飞身落地,自然一眼就看到二个门人的长剑都被削断了。
她看也没看席素仪一眼,就朝闻玉音冷冷的问道:“是什么人把他们放出来的?”
谷飞云忍不住应声道:“是在下。”
席素仪忙道:“大师姐,他是小儿谷飞云。”
陆碧梧冷峻的目光盯着谷飞云冷冷的道:“谷飞云,无怪我看来眼熟,几个月前,你上山来过。”
谷飞云抱抱拳笑道:“管事还记得在下,上次在下是奉南山老人之命,晋谒金母而来,今晚乃是在下个人行动,为了救家父、家母来的。”
陆碧梧问道:“你是从那里上来的?”
谷飞云道:“前山有四老守山,在下自问只怕接不下他们每人五十招,所以只好从后山上来了。”
陆碧梧神色一寒,问道:“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谷飞云笑道:“前山既然无法上得来,那就只有从后山上来了,这道理任何人都懂,还用得着有人指使吗?”
陆碧梧厉声道:“是不是那个酒鬼道人指使你来的?”
“你说南山老人家?”
谷飞云忽然正容道:“陆管事,你胆子不小,酒仙南山老人家,就是连尊师都要尊称一声葛前辈,你却叫他酒鬼?”
他明知陆碧梧说的是醉道长,故意缠夹到南山老人头上。
陆碧梧怒声道:“我说的是醉道人,难道不是他指使你来的?”
谷飞云道:“陆管事这话就不对了,我来救的是生身父母,何用醉道长指使?”
陆碧梧冷哼道:“你能把他们救出去吗?”
谷飞云大笑道:“在下不是把爹娘救出来了吗?”
这话是有意激怒她的。
闻玉音叫道:“大师姐……”
陆碧梧怒声道:“你们下得了山吗?”
谷飞云道:“为什么不能?”
话声出口,只听耳边响起醉道人以“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小施主,你不是她的对手,不可和她说僵了。”
果然,这句话把陆碧梧激怒了,重重哼了一声道:“有我在这里,你下得了山吗?不妨试试看?”
闻玉音急道:“大师姐,这是……”
陆碧梧哼道:“你不用多说。”
谷飞云突然敞笑一声道:“陆管事难道要出手拦阻不成?”
陆碧梧道:“你擅上天池,擅入禁窟,难道我出手阻拦你不得?”
谷飞云大声道:“你怎不去请示圣母?”
陆碧梧盛气的道:“我不用请示。”
“哈哈。”
谷飞云这声大笑,以丹田发出,声如裂帛,双目精光暴射,喝道:“不错,陆碧梧,你是圣母门下大弟子,天池管事,但你这般说法,眼里还有圣母吗?”
席素仪眼看飞云和大师姐越说越僵,几次要待开口,都被谷清辉暗中拉着衣角,要她不用阻止,这回飞云直呼陆碧梧的姓名,她知道大师姐的为人,怕触怒了她不可收拾,忍不住叫道:“飞云,不可无礼。”
陆碧梧所得大怒,厉声喝道:“小狗,找死。”
谷飞云心想:“自己这声大笑,金母一定会听到了。”
一面正容道:“崆峒派也是名门正派,圣母威震西陲,想不到你居然狐假虎威,在下叫你一声陆碧梧,就是找死,这和黑道中人有何分别?圣母教育了你几十年,你真是愧对师门……”
几十年来,何曾有人如此辱骂过她,陆碧梧当真被他气疯了,口中厉喝一声:“我就活劈了你。”
扬手一掌,直劈而出。
谷飞云早就料到她有此一着,身形倏然一晃,不闪而进,身形一动,倏然欺进,左手三个指头一撮,一把捉住了陆碧梧右手脉腕,说道:“陆管事想要在圣母脚下行凶吗?”
陆碧梧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掌势未出,会被谷飞云一下扣住脉腕。
尤其谷飞云人在右边,左手又劈不到他,急忙挥手甩出,她不知道谷飞云练成紫气神功,这一挥手,才知人家一身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根本连动也不动。
这原是电光石火之事,突听一个苍老声音喝道:“碧梧住手,不可伤他。”
这是金母的声音。
谷飞云心头有数,傲然一笑,松开三指,人也随着退后。
陆碧梧吃了暗亏,口中不得不应了声“是”。
金母又道:“你把他们带进来。”
陆碧梧又躬身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