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母连看也没看陆碧梧一眼,就冷厉的道:“束无忌,你们勾结孽徒,在老身身上下迷药,这件事该怎么说呢?”
束无忌依然摺扇当胸,从容笑道:“总令主总听到了吧……”
金母厉声喝道:“老身处置孽徒,已经不是你们支使的傀儡总令主了。”
“金母既然不愿担任西路总令主,那就算了。”
束无忌淡淡一笑,续道:“在下说的是方才的情形,你金母也看到了,少林、武当和东海龙王、落花岛主,以及终南、华山,都在指责通天教使用迷失散,其实你们一个也没有迷失,那就是说通天教根本没有使用什么迷失散,你们众口一辞说通天教使用迷药,只是排除异己舶藉口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哈哈!既然诸位存心和通天教为敌,有意到武林大会上来寻衅的,通天教也不怕事,金母问在下该怎么说?现在在下就回答你,今日之事,已经用不着再讲是非曲直,你们只要划下道来,通天教都会接着就是了。”
说到这里,摺扇忽然向空连展了两展。
他这一举动,自然是他们的暗号了,大家虽然不明底细,但也看得出来。
就在此时,只见从左首左右两则轻快的走进两队青色劲装的汉子,一边有六十名之多,两队就有一百二十名之多。
走在最前面的,是蓝衫飘逸,手持摺扇的青年,生得剑眉星目,脸型瘦削,神色冷峻,赫然又是一个束无忌。
他身后紧跟着一人,同样是蓝衫青年,脸色苍白,神情略见呆滞,这人叫做束传令,是两队的总传令。
左边一队由项中豪率领,助手是高升。
右边一队由项中英率领,助手是孙发。
这两队人,年龄在三十左右,眼神灰黯,脸色青中透白,不见一点表情,分明是练成了某种特殊的功夫,是属于杀手一类。
丁易一眼看到从后面走出来的束无忌,登时眼睛一亮。
低笑道:“他们出动杀手了,嘿嘿,这回保证把通天教主气个半死。”
谷清辉口中唔了一声道:“少林、武当也是有备而来。”
原来就在北首通天教一百二十名杀手分左右进场的同时,南首入口,也迅快的走进两行人来!
一行是灰衲僧人,那是少林寺戒律院长老至清、至中和手持镔铁禅杖,腰佩戒刀的十六名护法弟子。
白衣殿长老至成、至勤,和腰佩戒刀的十六名弟子。
罗汉堂长老至远、至光和一百单八名手持禅杖的护法弟子。
另一行是由武当三子的寒云子率领的六十四名青衣道人,和由双环无敌秦大钧率领的二十四名俗家弟子。
这两行人的入场,足见少林、武当果然有备而来,声势自然也顿时大盛。
走在最后的少林罗汉堂的一百单八名弟子,并未进场,只在南首的入口处站停下来,看情形,他们要在入口处布罗汉大阵了。
全场的人眼看双方在这一瞬间各自有人进场,形势更显得剑拔弩张,一场大战,即将展开,每个人心头都不禁感到紧张。
就在此时,跟在后面走出来的束无忌身后的束传令突然身形从横里闪出,口中叫道:“大公子,他冒充天龙武士领队,他是谷飞云……”
原先的束无忌闻言一怔,两道金光熠熠的眼神不觉朝束传令投去,沉声道:“尔是何人?”
束传令急道:“弟子是无忌呀。”
从后面走出来的束无忌喝道:“束传令,你敢胡说八道。”
束传令大笑道:“难道你不是谷飞云?”
站在上首左边一排,都是通天教主的嫡传弟子,其中祝纤纤和辛七姑两人,听束传令说出从后面走出率领天龙队武土的束无忌会是谷飞云,他们自然深信不疑,因为谷飞云精擅易容,今天这一武林大会上,他不可能不来。
尤其束传令说出他是无拘,无拘者,就是她们的大师哥束无忌也。
因为通天教主在大会上不好亲自出面,昨晚赶来之后,召集门人,决定由他以大会总提调束无忌出面,改派束无忌统率天龙武士,大会上如有人反对,看到他摺扇向空连展两下,就率队走出,只要是敌人,一律格杀勿论。
两位姑娘这下更证实了,两双秋水般眼睛,含着焦急的眼神,不约而同朝谷飞云投去,她们内心也正在考虑着要不要出手帮他?
要帮他,当然是豁出去了。
和两位姑娘怀着同样心情的人可多着呢。
站在上首右边,金鸾圣母门下宇文兰、许兰芬。
站在金母后排的荆月姑、冯小珍和全依云、沉嫣红,没有一个不是睁着一双杏眼,盯着扮成束无忌的谷飞云,流露出又惊又喜之色。
谷飞云怒喝一声:“反了,项中豪,要他们上去几个人,把他拿下了。”
项中豪正是率领第一队六十名天龙武士的队长,但他对谷飞云下达的命令,漠然无视,口中冷冷的道:“咱们都听束传令的,你要束传令传令给咱们好了。”
谷飞云方自一怔,高升忽然阴笑一声道:“谷飞云,老实告诉你吧,你在大公子身上下的迷药,下的又是迷失散,岂不是孔老二门前讲西书,笨到了极点?”
谷飞云知道自己不但没有迷倒他们,反而坠入束无忌的计中,他不动声色,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自己送到他师父面前了。
一念及此,心念不由大怒,目注高升,沉喝一声:“高升,你敢对我这样说话?”
右手随着朝前拍出。
高升仗着有通天教主和束无忌在场,谷飞云绝不会向他出手的,那知谷飞云怒他告密,差点误了大事,早有除他这心,这一着自然是出乎高升意料之外的事,等到谷飞云挥掌拍出,他已经连逃避都来不及了。
谷飞云这一掌不但迅如闪电,而且使的还是“金刚掌”,但听“砰”的一声,高升一个人应掌直飞出去一丈多远,再“砰”的一声跌坠在地上,早已气绝。
原来的束无忌(通天教主)看得勃然大怒,喝道:“谷飞云,你敢在我面前伤人。”
身形一闪谷飞云曾经被他一掌震散真气,自然不愿和他硬接,身形一晃,迅即从左闪出,一面大笑道:“在下束无忌,何用假冒,假冒的应该是你,你难道是真的束无忌吗?”
束无忌怒声道:“你说什么?我不是束无忌?”
右手一圈,把劈出去的掌力带转,依然朝谷飞云追击而去。
方才迎面发掌,倒也并不觉得什么,这下力道一经带转,就发出嘶然轻啸,啸声由低而昂,宛如利刃横空,把空气都削了开来。
谷清辉凛然变色道:“魔教金刃掌。”
丁易吃惊道:“他会是魔教中人?”
谷飞云依然身形轻晃,一下避了开去,口中大笑道:“你是什么人,大概只有在下最清楚了。”
束无忌嘿然道:“那你就非死不可。”
左掌一翻,掌心朝地,平胸横扫过去。
他两记直劈,都被谷飞云施展紫府迷踪避开,故而这一记改直劈为横扫,不让他再有闪避的机会。
谷飞云本来练的“剑遁身法”,出之顽石大师,原是少林七十二艺中的“须弥身法”,后来又学会昆仑派的“紫府迷踪”,这一释一道两种步法,都是趋避敌人的身法,也各有所长,他学会了两种身法之后,融会贯通,虽然无法做到合而为一的境界,但也可以灵活运用,上一式用的“剑遁身法”,下一式用的“紫府迷踪”。
这种相互运用的方法,他也只有在一个人练习之时试过几次,自己觉得十分满意,却没有正式用过。
因为这要遇上武功比自己高的人,至少也要和自己在伯仲之间的对手,才用得上。
谷飞云下山以来,就很少遇到这样的对手。
现在和他动手的,表面上虽是束无忌,其实却是天字号的大魔头通天教主古通玄。
谷飞云自然要把两种身法都使出来了。
束无忌这一横扫的掌风,当真有如关夫子的青龙偃月刀拦腰横扫一般,一道锐利掌力,金刃劈风,发出盈耳嘶啸,凌厉无前的横扫过去,几乎扩及两丈,没有人可与抗衡。
“金刃掌”其利如刃,掌风过去,遇物毁物,遇人斩人,无一可以幸免。
束无忌要以狮子搏兔用上全力,使出“金刃掌”来,一是恼怒上次没把谷飞云一举击毙,二是今天这一大会上,反叛自己的人,占了一半以上,其中不乏高手,他要速战速决,先把谷飞云解决了。
束无忌(通天教主)一身修为已臻上乘,即以场中的高手来说,能和他旗鼓相当的,也找不出一两个来,这一记“金刃掌”横扫而过,虽然啸声盈耳,掌力如涛,但有没有扫中人?
外人看不出来,他自己自可感觉得到,心头不禁大奇,定睛瞧去,眼前那有谷飞云的人影?
同时他已发现自己身后有轻微的呼吸气息,更是惊异不止,心想:“通天宝笈上的灵飞身法,已可傲视古今,这小子使的会是什么身法?竟然比灵飞身法还要高明,连自己都看不出一点征兆,轻易的闪到自己身后去了。”
一念及此,右手摇着摺扇,朗笑一声道:“谷飞云,能够躲开我三掌的人,为数已不多,我不会再用掌风追击,你出来吧。”
谷飞云同样手摇着摺扇,潇洒的从通天教主身后缓缓走出,含笑道:“兄台真是说笑了,束某岂会惧你追击?”
他仍以束无忌自居。
束无忌被他这声“兄台”,叫得心头更是暗暗恼怒,口中沉哼一声道:“谷飞云,你不是跟岳维峻学了乾坤八剑吗?怎不使出来让束某瞧瞧?一味躲闪,岂不是连你师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谷飞云听他辱及师尊,心头不由大怒,剑眉方自一挑,只听耳边响起醉道人的声音,说道:“不可中他激将之计,你还不是他的对手,既然已经不能控制天龙武士了,还是快退下来吧。”
谷飞云总归是年轻好强,一时那里肯听,口中朗笑一声,摺扇一收,指指对方道:“束某就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哈哈,有骨气。”
束无忌大笑声中,沉喝一声道:“接招。”
右手摺扇一扬,朝谷飞云眉心点去。
他随手而发,没有什么招式,也不见得如何快速;但谷飞云竟然会感到他这一点之势,变化万千,不可捉摸,自己练过的许多武功招式,没有一招可以封架得住,—更遑论破解了。
心头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切之间,摺扇一竖,漾起一排三道扇影,排空迎击而去。
他使的是一招“乾字剑”,但听“嗒”、“嗒”、“嗒”三声轻响,居然被他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