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食古不化。”
闻野鹤怒声道:“好,你如果落败了呢?”
玉杖彭祖望着他,说道:“闻老哥要和兄弟动手?”
闻野鹤笑道:“除了动手,还有别的办法吗?只有让你落败,你才甘心离开这里。”
玉杖彭祖哼了一声,说道:“兄弟也未必会败在闻老哥手下?”
闻野鹤双目精芒闪动,也哼了一声道:“难道兄弟会败在你浑老儿手下?”
玉杖彭祖道:“好、好,只要败在你闻老哥手下,兄弟立时就走,从此不过问通天教的事。”
“好。”
闻野鹤爽郎的道:“一言为定,你可以出手了。”
“且慢。”
五杖彭祖望着他问道:“若是兄弟侥幸胜了一招半式呢?”
闻野鹤大笑道:“这个很简单,兄弟立时就走,你仍当你的通天教总护法好了。”
“有你老哥这句话就行。”
玉杖彭祖一手抓起白玉杖,抬目道:“闻老哥长剑呢?”
金母看他身上没有长剑,插口道:“闻野鹤,你用老身的长剑如何?”
闻野鹤脸有喜色,连忙转身笑了笑道:“我已有几十年没使剑了,谢谢你。”
金母脸上不禁微微一热。
闻野鹤双掌一摊,朝玉杖彭祖笑道:“你以玉杖成名,就只管使杖,兄弟已经很久不使剑了,就只好以双掌奉陪了。”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玉杖彭祖不笑掉大牙才怪,但这话从闻野鹤口中说来,玉杖彭祖丝毫不以为忤,他深知闻野鹤的为人,六十年不见,他说要以徒手和自己玉杖交手,手上必然有他特殊神功,否则岂会如此托大?
一面点头道:“也好。”
闻野鹤道:“那你可以出手了。”
玉杖彭祖道:“你老哥要以徒手和兄弟玉杖搏斗,自该让你先出手了。”
闻野鹤不耐的道:“那有这么噜嗦?我先出手就先出手好了。”
猛地跨上一步,右手抬手一掌,迎面击去。
玉杖彭祖和他已有六十年不见,也颇想掂掂他的斤两,杖交左手,右手忽然朝前推出。
这一掌双方都是旨在试探对方,因此最多也只使了五六成力道,双掌乍接,发出一声蓬然大震,两人中间罡风飞漩,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两人都各自凝立,没被震退。
闻野鹤大笑道:“不错,恽老儿,这几十年,你内功精进了甚多。”
五杖彭祖笑道:“彼此,彼此。”
闻野鹤道:“那就再接我一掌。”
左手疾发,朝前拍去。
玉杖彭祖赶紧杖交右手,左掌一立,迎着推出,又是蓬然一声,两人依然各自站着没退后。
闻野鹤大笑一声,身形突然凌空拔起三丈多高,口中喝道:“恽老儿小心了。”
喝声中,人影倏然下扑,双手一拍,发出轰的一声大响,双掌一先一后朝下俯声而下。
这一声,和方才两掌迥然不同,方才只是普通掌法,这一记却似雷电交击,声势陡然转盛,一道强劲罡风压挤出去,就使人感到呼吸压迫不畅,大有窒息之感。
这一记才显出闻野鹤真正的威力来了。
玉杖彭祖心中暗道:“好家伙,你终于藏不住拙了,光是这记雷电交击,就非有七八十年火候,不克臻此。”
急忙抓起白玉杖,使了一记“横架金梁”,朝上架起。
闻野鹤俯击而下的人,双手右前左后,右手快要接触到玉杖之际,下落之势突然加快,一下抓住玉杖中间,左手闪电般击出了三招。
玉杖彭祖想不到他竟然会乘机夺取自己的成名玉杖,岂能让他夺去?
右手五指一紧,握住不放,身形微偏,左手同样快速攻出三掌,和对方硬打硬拚。
因为两人都是用右手握住玉杖不放,也就是两人中间横隔着一条玉杖在动手,这三掌因是近身相搏,直往直来,都使得朴实无华,没有什么花巧招法,但听三声“啪”“啪”清响,两人的右手依然紧握着玉杖,不肯放松。
玉杖彭祖怒声道:“闻老哥这是什么意思?”
闻野鹤大笑道:“兄弟只要把你玉杖夺下,岂不是你输了?”
玉杖彭祖在他说话之时,口中沉喝一声道:“未必。”
一面暗自功连右臂,尽力往后拉去,左手立如刀,朝闻野鹤当胸劈来。
闻野鹤道:“你说闻某夺不下你的玉杖?”
右手不放,左手也迅疾抓住玉杖,然后放开右手,抬腕朝玉杖彭祖劈来的左手迎去。
原来他嫌两人都用右手抓着玉杖,以左手应敌。
十分别扭,才换左手握杖的。
“蓬。”
双方都用上七八成力道,各自身形晃动,后退了半步。
闻野鹤倏地跨上,右手挥动之间,一连攻出了八招。
现在一个右手握杖,一个左手握杖,两人中间就没有玉杖的间隔,动起手来,要便利得多。
玉杖彭祖看他一直抓着玉杖不放,心头大是怒恼,左手疾发,和闻野鹤见招拆招,展开了一场近身搏斗。
正因为两人都是抓着玉杖不放,这是短兵相接,一个以左手应敌,一个以右手抢攻,方才几场硬拚,双方功力悉敌,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因而立即改变打法,刹那之间,奇招迭出,愈打愈快,进退之间,不出三步,却打得惊险无比。
虽然两人只以一只手交战,但忽指、忽抓、忽掌、忽肘、忽膝、忽腿、甚至一点衣角,一记长袖,都各竭其能,变化莫测,有时只使了前半招,就立即换招,精妙招式,层出不穷的。
这应该是武林难得一见的战斗技巧,散手攻拒的最高艺术,也是金母和金鸾圣母门下一干弟子最好的观摩了,但连席素仪、丁令仪、闻玉音三人凝足目力,最多也只能看清三分之一光景,有三分之二,几乎快速得有如淡烟幻影,白驹遇隙一般,根本无法捉摸。
只有金母和金鸾圣母两人,看得不住点头,玉杖彭祖一身武功,确实不可轻估,闻野鹤得力于五十年幽囚,心无旁鹜,参悟上乘武学,才能和玉杖彭祖匹敌。
先前还以为有自己两人联手,足可应付玉杖彭祖,如今看来,只要时间拖长,自己两人依然会不是他的对手。
再说束传令的一剑逼退东海龙王、落花岛主和荆月姑、冯小珍两位姑娘,声言要会会少林寺律院至清、至中二位大师。
要知少林寺戒律院,主管寺中清规,举凡僧俗二门门人弟子,触犯清规,均由戒律院处置。
因此戒律院主持、长老、以及院中弟子,必须有极高身手,方能胜任,不但如此,即是武林中邪各派的武功,也都要涉猎,因为万一派中弟子勾结异派为恶,你不谙对方武功,如何能制得住他?
这就是说戒律院是少林寺八院四堂中武功最高的精锐劲旅,至清大师和至中大师都精擅少林寺七十二艺中七到九种绝艺。
此刻由两人并肩上阵,就已认定眼前这位束传令,正是通天教主所乔装,务必要把此人拿下不可。
至清大师呛的一声,掣出长剑,至中大师也从皮鞘中抽出一柄戒刀,缓步走到束传令面前数尺光景,至清大师单掌当胸,说道:“施主请赐招了。”
束传令大笑一声道:“原来二位是少林寺戒律院的大师,束某久闻少林寺戒律院长老精通七十二艺武功,束某定可大开眼界了。”
冯小珍叫道:“喂,你尽说废话作甚?快些动手了,我们都等着你呢。”
束传令回头朝冯小珍道:“小姑娘,有兴趣你也可以上来。”
冯小珍咭的笑道:“到了我们该上的时候,自然会上来的。”
束传令大笑一声道:“也好,你们等束某有了破绽再上好了。”
他目光徐徐掠过,手中长剑一振,抬目朝至清、至中二位大师说道:“既然有这许多人要等束某有了败象才出手,咱们就不能浪费时间,二位大师小心,束某有僭了。”
他口气托大,丝毫没有把围着的人放在眼里,这份气概,你说他不是通天教主,还有谁来?
束传令话声一落,长剑随着横划而出,剑势甫发,登时银光耀目,豁然有声,一道奇阔的剑光,如带如练,横扫过来。
束传令这横扫的一剑,看去并无招式,在至中大师看来,好像是朝至清大师扫去的。
至清大师看他出手第一剑,就有这等声势,足见此人剑上功力何等深厚?
一时不愿和他硬拼,身形斜退半步,长剑凌空点出。
至中大师也同时侧身退让,右手戒刀跟着往右劈去。
两人这一步闪退,便已展开手脚,至清大师使的是“达摩剑法”,剑势古拙,拳步缓慢,出手也极为缓慢,每一剑都肃穆凝重,如推如挽,好像是长剑十分沉重,须要全力施为。
这样笨拙的剑招,若在一个没有知名度的人手中使出,不令人失笑才怪,因为你缓缓推出一剑,人家早就可以在你的身上整上三四剑了。
至中大师使的是“毗蓝刀法”一刀出手,刀风暴发,刀光如卷,啸声盈耳,威势之强,非同小可。
束传令知道他们是少林寺戒律院出来的,就不会小觑了他们,长剑使得大开大阖,宛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一丈方圆,尽被一道又一道的剑光圈了起来。
这三人各有所长,这一战自然极为壮观;但任你至清大师“达摩剑法”如何凝重,至中大师“毗蓝刀法”刀风凌厉,还不到十招,就被束传令一道又一道的剑光圈入其中。
至清、至中二位大师本是联手对敌,但这一阵工夫,至清只觉身外剑光如幕,一重又一重的围了上来,不仅已经看不到至中师弟身在何处,对方每一道剑光,都是冲着自己而来,“达摩剑法”纵然博大精深,也只能把对方剑幕撑住而已。
至中大师也有同样的感受,自己刀风如涛,他只能把逼近过来的剑光荡开,无法和至清大师会合,一个人在重重的剑幕之中,独往独来,如入无人之境,却又破之不尽,永无止境,连束传令的人影,也找不到。
至清大师发觉不对,口中低喧一声佛号,左手“无疑指”凌空点出,至中大师也并不慢,左手捏诀廖,使的是“牟尼印”。
这一指一印,同是少林寺七十二艺中的上乘武学,降魔神功,但束传令使的剑法,并不是旁门阴功,因此至清大师的“无疑指”,至中大师的“牟尼印”,撞上剑幕,只听铮然剑鸣,把包围上来的剑幕撞破,但剑幕重迭而来,你制击灭了一重,还有一重,根本无济于事。
重重剑幕之中,响起了束传令的一声大笑,说道:“束某还当少林寺戒律院有什么精妙绝艺原来也不过是“无疑指”、“牟尼印”而已。”
至清大师听得大怒,左手扬处,一掌朝他说话之处,遥击过去。
这一记老和尚含怒出手,使出来的是一记“大般若掌”,少林七十二艺中最高镇山绝艺。
掌势出手,无声无息,身前剑幕乍接,就发出一声袭帛大震,至少有三四层剑幕被掌风撞开,修然而没,只见束传令面露惊容,仓皇后退。
至清大师那还怠慢,口中大喝一声,一道剑光直劈过去。
至中大师左手一振,又是一记“牟尼印”凌空追袭。
束传令身形连闪两闪,长剑回环展动,重重剑光又风起云般涌来。
剑光中,响起束传令的声音,喝道:“好一记“牟尼印”,你也接我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