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内这两天在流传几张图画,辗转到了大鹏手上。
大鹏看了很生气,徐添财竟然把林惠君老师画成这样不堪入目。
大鹏看到谁有这些下流图画,就抢下撕碎,但是再怎么拚命,总是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回收,最后还是被惠君瞥见了。
虽然惠君并没有明显表现出不悦,但是大鹏咽不下这口气。
“徐添财!你想画谁都随便你,但是绝对不准你画林惠君老师!”
答应惠君老师不再动粗的大鹏,并没有对添财施暴,只是跑来恶狠狠地警告徐添财。
“阿财画林惠君你不爽喔?王大鹏,你真的不一样了喔!林惠君老师的好学生耶!乖喔!”
“添财,不用怕他啦!他敢再打你一次,洪茜茜就要他退学了啦!”
“好,我不画了。”
“啊?”
“不画了。”
“喂!添财!真的假的?你不画了?”
添财此言一出,引起班上很大的骚动。
“不可以不画啦!徐添财,你还欠我一张郭富城的!”
“对呀!还有我的吴佩琪哩!”
“王大鹏,都是你啦!”
“真羡慕你啊!”
“啊?”
平常很省话的添财,今天表现有点不一样。
“你有朋友、有辅导老师,我只有这些只想跟我拿画的,什么嘛!哈!真好笑!”
说着这些话的同时,添财脸上挂着强堆出来的笑。
面对这样的添财,大鹏与阿猴反而觉得有点颤栗。
刚刚闹着要跟徐添财拿画的同学,脸色则变得很难看。
“搞错了吧?弄反了吧?我才需要辅导哩!搞什么啊!哈哈。”
大鹏这些年来第一次听到添财的真心话。
“我不画了啦。呐!”
一把撕下素描本里那几张惠君的图,递给大鹏。
“你想来辅导室的话,随时可以来。惠君老师人很好。”
“哈哈!谁要去那种地方啊?”
陈皎娟又收到了学艺股长送来的满满的作业素描本,把公文柜堆得老高。
但是徐添财这次的图画,却不复以往的肉欲横陈。
“我开始学画衣服布料的表现了。”
徐添财在画纸背后直接这样写着,像是在跟自己对话一样。
“臭小鬼,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你的人体素描已经画得很好了吗?”
画中的人物是合作社的吴富美,一身牛仔装,脚上穿着长靴,背景是一部重型机车,叉着腰,严肃的眼神又同时带着自信的微笑。
“嗯……其实画得还不错嘛!”
陈皎娟拿起办公桌上的6B铅笔,留下了“加油”评语。
打算找个时间,叫徐添财过来讲解美术班、美工科考试的事情。
其他想考的同学早就自动过来找她了,偏偏这个小鬼没有任何行动,究竟是势在必得,还是心不在焉?
添财出现在合作社,不是为了帮大鹏等人跑腿,而是张望着要找吴富美。
“咦?什么事啊?你不是上次那个……被打伤的同学?”
“这个。”
“这什么?”
“大姐,谢谢你。”
吴富美看到那张图画,忍不住大笑起来。
“哎呦!我哪有这么好看?你画的喔?”
“嗯。”
“谢谢啦!要不要喝汽水还是果汁?”
“不要。”
“还是你要炒面?”
“不要。”
“喔!那些人还有没有再欺负你?”
“没有了。”
“那就好!要是又被找麻烦,随时来找我。”
“谢谢大姐。”
“叫我富美啦!你咧?”
“徐添财。”
“‘天才’喔?你的画还真的很天才!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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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日,陈皎娟起了个大早,在文具店买了一张野鸡车的票,要上台北采购美术用品。
文具店老板还央求她顺便带一些给店里卖,让陈皎娟觉得好气又好笑,这里虽然不是大都市,但是这家文具店连一些基本的美术用品都缺货,要怪,也还是只能怪“联考不考美术”吧!?
自己指导的学生,也不能让他们用太差的材料,所以也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出一趟远门。
野鸡车停在镇公所广场前,丝毫不怕取缔,因为背后最大金主是县议会吴议长。
虽然这个时段不会有多少乘客,但是不到发车时间,司机还是死撑着不肯早一点开车。
陈皎娟上了车,想找个好位置,却看到徐添财也在这台车上。
两个人对上眼,却没有打招呼,连个点头示意都没有。
陈皎娟心里责怪这小鬼真不懂事,又不想拉下脸先出声,便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从包包里拿出那副大墨镜戴上,拉起车窗的窗帘,闭目养神起来。
野鸡车随着各地售票据点的无线电呼叫,决定途中要从高速公路下去哪个交流道载客,这班车虽然上上下下,还是比搭火车快,接近中午时,已经到了台北车站附近,停在一间书报摊前,摊位上净摆些八卦杂志与签赌明牌小报。
久坐使得陈皎娟的血液循环不良,两腿酸麻,又穿着高跟鞋,便不小心跌了个跤,刚好扑倒在徐添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