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爷爷扶着我的肩膀,指着缓缓流淌着的辽河说道:“大孙子,往那边走,就是辽阳……”
“哦,”我茫然地点了点头,爷爷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往这边走,就是鞍山!”
“那,”我指了指辽河的正前方,“爷爷,往那呢?”
“沈阳!”爷爷答道:“往那,是沈阳,再往北,就是边外了!”
“边外?”
我迷茫地望着爷爷,心里感到很是困惑:边外?什么是边外,在家里,我经常听大人提及:关内,关外的,我稀里糊涂地记得,我家住在关外!怎么,到了爷爷家,到了辽河边,又莫名其妙地弄出来个边外来,“边外,爷爷,什么是边外啊!”
“就是,就是,”爷爷含糊其词地答道:“就是,就是,就是你们家那,你爸爸现在住的地方,就是边外……”爷爷拽出雪亮的镰刀,“好啦,大孙子,你自己玩去吧,爷爷该割猪草了。”
“大侄,”我正站在堤坝上,望着滔滔而去的辽河水,长久地发呆,默默地思忖着关内、关外、边外的具体界限,身后传来较为熟悉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被我羞辱得流下伤心泪水的老姑,她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上了堤坝,身后还跟着一条大黄狗,吐着腥红的长舌头,摇头晃脑地向我走来,当它走到我的脚边时,非常讨厌地低垂下脑袋瓜呼哧呼哧地嗅闻着我的鞋尖,吓得我本能地向后挪移着身子。
老姑讨好般地踢了大黄狗一脚,“去——一边玩去!”
然后,她安慰我道:“大侄,别怕,大黄狗是在闻你的气味吶,以后,它就能记住你的气味,就把你当成自家人喽!”老姑拉起我的手,“走,咱们到河边玩去!”
“小心。”
由于河堤过于陡峭,脚下的草丛因茂密而变得极其光滑,我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咕咚一声,滑倒在散发着郁郁浓香的草地上,老姑惊呼一声,死死地拽扯着我,结果,也一同翻倒在草地上,我们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咕碌碌地沿着陡坡快速地翻滚而下,最后,慢慢地停滞在空气清新的河床边,我恰好压在了老姑的身上。
我咧着嘴呆呆地瞅着身下的老姑,老姑也瞪着眼睛木然地瞧了瞧我,继而,彼此间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真好玩,真好玩!”我继续压迫在老姑的身上,感受着那份特殊的软绵,以及老姑那芬芳的气息。
老姑呼呼地喘着粗气,情深意切地搂着我,我则色迷迷地将小嘴贴到她的面庞上,老姑乘势张开了珠唇,我们默默地亲吻起来,老姑那甘醇的口液,让我回味无穷,在这亲密的热吻中,我渐渐地喜欢起老姑。
良久,我终于从老姑的身上爬起来,老姑似乎意犹未尽,她笑吟吟地坐在我的面前,像个小大人似地整理着我的衣领,非常真诚地帮我系好散开的钮扣。
“哎——”
老姑坐起身来,嗖地摘下一朵光彩耀目的小野花,“大侄,你知道这花叫啥名么?”
“不知道!”我摇摇头。
“马蹄花,这是马蹄花!你看,她的样子,像不像马蹄子啊?”
“像,是有点像!”
“菊子,”已经打完猪草的爷爷,背着沉甸甸的柳条筐走了过来:“老闺女,别玩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吧,大黑猪一定饿坏了!”
“好喽,回家喽!”我和老姑手拉着手,欢快地跳下堤坝,我猛一抬头,突然发现,在距离堤坝的不远地方,有一片稀稀疏疏的小树林,我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不顾爷爷和老姑的阻拦,一头飞进小树林里。
举目望去,寂静的树林散布着堆堆坟茔,在那些简陋的土堆前,歪歪扭扭地竖立着粗制滥造的石碑,上面非常随意地镌刻着潦草不堪的字迹:×××之墓,祖籍河北献县;××之墓,祖籍山东聊城;××之墓,祖籍山东诸城;……
“大侄,快出来!”老姑站在小树林外,胆怯地喊道:“大侄,别往坟茔地里跑哇,里面有鬼!”
“大孙子,”爷爷放下柳条筐,喘着粗气,追赶到小树林里,看到我在一块块石碑前发楞,爷爷拽了拽我的手臂,“走吧,大孙子,一个乱坟岗子,有什么好看的,走吧!”
“爷爷,人死了,都埋在这里吗?”
“是的,”爷爷非常肯定地答道:“我们这疙瘩的人,死了,都埋在这里,以后,爷爷死了,也得埋在这里!嘿嘿,这辽河边的所有人,谁也跑不了,折腾来,折腾去,早早晚晚,都得埋在这辽河边!大孙子。”
说着说着,爷爷有些激动起来,他拉着我的手说道:“大孙子,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