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哥!”
“哎呀我的妈哟!可不好喽,小铁蛋子起来了。”
老姑惊呼一声,扑楞一下,坐起身来,拽过七扭八歪的裤子,胡乱套到双腿上,一边套着,一边冲我使着眼色:“大侄,快,快,快钻到被窝里去装睡!”
哧——溜——我拽过棉被顾头不顾脚地覆盖到身上,双手紧紧地扯着被角,蒙住了脑袋,还煞有介事地呼呼起来。
“力哥,”表弟铁蛋推开屋门,蹦蹦达达地跑进来,嗖地爬到土炕上,掀开棉被:“力哥,你真懒,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
“哎呀,真烦人!”我顺势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当我站起身来套裤子时,铁蛋拉住我的手臂:“力哥,我要玩单杠!”
“来吧,”我将手臂架在窗框上,铁蛋笑嘻嘻地伸出双手,握住我的手臂,便欢快地荡起了秋千。
老姑面色红胀,依然急促地喘息着,为了掩饰尴尬的窘态,老姑一边整理着被褥,一边没话找话道:“大侄啊,你大舅怎么样了,嘿嘿,还是老样子吧,屁股蛋上那块破布丁,缝没缝好哇,还是那么搭耷着?”
“嗯,”我一边陪着铁蛋荡秋千,一边心不在焉地答道:“没缝上,还是搭耷着,走起路来,像把扇子似的,呼扇呼扇的,可好笑了。”
“唉,你那个大舅啊,可怎么办啊,总是那么邋塌!”老姑讥讽道:“你大舅母也是的,就不能找根线给他缝缝,这一家人,两个鸡巴熬汤,一个鸡巴味,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嘿嘿。”
说着,说着,老姑突然捂住嘴巴冷笑起来:“大侄啊,你大舅可不是个老实客,总能捅咕出点热闹事来,记得还是夏天的时候,你大舅没钱喝酒了,怎么办啊,就溜到农具厂,偷铁卖,结果,让工人们发现了,你大舅可吓毛了,害怕公安来抓他,吓得不敢回家,整天躲在苞米地里,嘿嘿,他的傻儿子也跟着凑热闹,爷俩一起蹲垄沟,嘿嘿,大侄啊,你说你大舅爷俩,好玩不?”
“老姑,”我轻轻地推了老姑一把:“你就别笑话我大舅了,唉,大家怎么都瞧不起我大舅啊,无论是谁,见到我,只要一提起大舅,便能给我讲出点他的热闹事来,唉。”
“大侄啊,不是老姑笑话他,他也不干人事啊,嘿嘿,你大舅还照相呐?”
“照什么照,净骗人,照相不放胶卷,到他家要照片的人,差点没挤破了门,可是,他拿什么给人家啊。拿不到照片,谁还让他照哇,听表姐说,大舅连照相机都卖了,钱也花光了,都喝大酒了!”
“那,你大舅什么也没干,这,一家人可吃什么呐!”
“是啊,房子也卖了,公社照顾他,让他暂时住在镇中学的一间破教室里!
老姑,“我突然想起,刚来奶奶家时,在一次与老姑做爱时提及过我的大表哥,老姑非常得意地告诉我,大表哥又升官了,已经不当队长了,调到公社任职,”老姑,你能不能跟大表哥说说。“
“干么,说什么?”
“你不是说大表哥在公社非常有权么,你跟他说说,给我大舅找份工作,让他有点收入,也好养活这一家人啊!”
“哈哈,”老姑一听,淡淡笑道:“大侄,你倒挺认亲的啊,看你大舅日子艰难,你小人不大,心思倒不少,替你大舅操起心来了,你们是亲戚,可是,你大舅跟老姑我,却不是什么正八经的亲戚,为了他,一个不务正业的酒鬼,一个什么也干不好的二流子,跟我的大外甥张回嘴,真是犯不上!”
“老姑,”我放下手臂,搂住老姑:“老姑,难道你看到我大舅一家人都喝西北风去,你才高兴么?老姑,大舅家那个狼狈相,你是没看到啊,跟叫花子没什么差别。”
在我的央求之下,老姑终于站起尊体,理了理秀发,傲慢地说道:“走吧,咱们去我姐姐家,找我大外甥去!”
大表哥已是今非昔比,宽敞明亮的屋子,装点的富丽堂皇,而他,身着深蓝色的中山装,两条裤线经由大表嫂一番精心的熨烫,笔直挺括。一看见我,大表哥先是尴尬地笑了笑,似乎对爸爸那一计无情的耳光,依然耿耿于怀。很快,他便自然起来,热情地将我和老姑让进屋子里,我坐到沙发上,便啧啧赞叹起满屋耀眼眩目的新式家俱来。
大表哥一边吩咐大表嫂给我和老姑沏茶倒水,一边自豪地说道:“怎么样,小力子,大哥的家俱漂亮吧!”
“漂亮,太漂亮了,大哥,你是在哪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