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2 / 3)

静静的辽河 zhxma 2285 字 2023-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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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妈的吧,”我恶狠狠地骂道:“我——嫌——你——脏!”蓝花惭愧地低下头去,摆弄着小手指:“老公啊,你是在哪发了大财啊?”

“你管不着,没你的事!”我怒气冲冲地转动着方向盘,蓝花突然怯生生地抓挠我一把:“呶,不对,老公,咱家,不在那住了,往那,往那啊!”

“嗯,”我瞪了蓝花一眼:“怎么,搬家喽,什么时候搬的,没事,搬家干么?”

“唉,”蓝花无比伤感地叹了口气:“唉——老公啊,你不知道啊,爸爸出事后,原来的房子,让单位,收回去了,爸爸只好又搬回老地方啦,又住进以前的旧房子啦,唉——”

“老师,”在蓝花的指引之下,七绕八拐,终于来到都木老师昔日的住宅,我将汽车停在破败不堪的宿舍楼前,蹬蹬蹬地跑到楼上,推开油漆斑驳的旧房门,阴暗、潮湿的屋子里充溢着刺鼻的药水味,绕过狭窄的走廊,撩起惨白的门帘,我一眼便看到都木老师盖着棉被,直挺挺地仰躺在木板床上,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抓住都木老师冰凉的白手:“老师,妈妈,你怎么了?”

“她,”蓝花站在我的身后,喃喃地讲述道:“妈妈以前就有这个毛病,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一到了立冬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倒下了,整天昏睡,不吃也不喝,不拉也不尿,怎么叫也叫不醒,直到来年立春,不用医生看,就自然而然地醒来了!醒来之后,跟正常人一样,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不过,这几年,日子好过了,妈妈这个老毛病,再也没犯过,可是今年,妈妈,又旧病复发了!”

“呵呵,”我瞅了蓝花一眼:“这是什么病啊,立冬就昏倒,立春再醒来,冬眠啊?”

“哼哼,”蓝花笑吟吟地踱到我的面前,伸出小手殷勤地整理着我的衣领:“可能是吧,老公!动物冬眠,人,也得冬眠啊!嘻嘻!”

“老师,妈妈……”我推开蓝花,俯下身去,仔细地端祥着昏迷中的都木老师:唉,这一分别,虽只有短短的数月,却犹如三秋不见,我可爱的都木老师,陡然苍老起来,原本乌黑闪亮的缕缕秀发,泛着极为显眼的条条银丝,宽阔的额头,沉积着数条刀割般地深纹,饱满的珠唇,不可思议地干瘪下来,淤塞着道道令我无限伤心的皱褶。

“妈妈,”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满含深情地亲吻着都木老师苍老的面颊,而身后的蓝花,则用异样的目光,瞥视着我,我根本没有理睬她,依然旁若无人地亲吻着敬爱的都木老师:“老师,妈妈,你醒醒,你醒醒!”

“哦,”在我不停的呼唤声中,我在反复的亲吻之下,沉睡中的都木老师微微抖动一下身体,继而,发出蚊蝇般的呻吟声:“哦——哦——哦——”

“老师,”我抬起头来,手抚着都木老师的额头:“老师,妈妈,醒醒,醒醒!”

咣——当——我正热切地呼唤着都木老师,房门突然被人撞开,身材臃肿的大酱块嘟嘟哝哝地闯进屋来,我不禁激泠起来,手掌缓缓离开都木老师的面颊,双目充满惊惧地望着大酱块。

数月不见,大酱块已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面目全非,首先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大酱块的乱发,好像中了什么魔法,呈着一片耀眼的花白,而他那硕大的酱块脑袋,则好似被强劲的西北风无情地抽刮过,又仿佛被可怕的霜雪袭击过,一挨进得室内,经热气稍试浸染,活脱脱一只冻透的绿茄子,极为可笑地干瘪下来,鼓突突的双腮立刻形成一条条松松塌塌的蔫纹。

因遭受停职检查的巨大打击而提前衰老的大酱块,手中拎着脏乎乎、皱巴巴的公文包,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蓝花,谁他妈的把汽车停在咱家门口啦,嗯,装什么装啊,有什么好牛屄的啊。哼,想当年,老子的汽车,比它可高级多了,哦!”

大酱块终于发现了我,混浊的双眼顿时放射出仇恨的、绿莹莹的阴光:“小子,是你,你,你他妈的还敢回来?你,他妈的还有脸来见我?他妈的,混——蛋——”

“舅舅……”面对穷凶极恶的大酱块,我坦然道:“舅舅,听说老师病了,我,是来看老师的!”

“去你妈的吧,说得比唱得都好听,看你老师,你操你老师去吧!”大酱块越说越气忿,风刮霜打的瘪茄子好似充气般地鼓胀起来,肥厚的嘴角泛着滚滚白沫,说得激愤之时,突然挥舞起黑熊掌,无情地向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