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意丛不知道高桥香是用何种方式去死的,但知道她用自己的命谈判,赢得了一切如愿——徐晏没有人可以依靠,只好被带回了徐家,以为自己有父亲,有宠爱,有友善热情的家人;他们只是没有让她成为真正的“徐家人”,对她的来历含糊其辞,她是下属的女儿,是受恩惠的秘密。
徐意丛想起自己坐在病房外会客室时收到的那些好奇目光,想起有客来访时外公冲她挥挥手,让她上楼去。
她受到的宠爱是真的,这些由来深远的蔑视也是真的。因为高桥香是个“妓女”,她和徐晏也见不得光,外公疼爱她们,像喜欢看小猫玩线团。
她把东西收好下楼,走到楼门口的时候,也想明白徐晏为什么会竭力跟徐家维持距离了——是因为徐晏知道了高桥香的事,知道自己是外公亲生的女儿,但他只承认她是养女,因为她的母亲是所谓卑贱肮脏的妓女。
她也像徐晏一样不想回那个家了。
有辆车子开进小区,车灯扫射过来,徐意丛本能地背着车灯往前走。
那辆车子猛地停住,车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刹车声,有人下了车,快步追来,握住她的肩膀捏回去,迫使她回过头。
徐桓司眼神发狠,死死盯着她,像在确认她是不是他在找的那个人间蒸发的人。
下一秒,他终于艰涩地呼吸进一口空气,难以自控地张开手臂把她揉进胸口,大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低声喃喃道:“……你怎么在这里?”
徐意丛无所谓,任由他抱着自己,她紧紧抱着手里的杂物,轻声问他:“徐桓司,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们家当宠物,我妈妈会怎么想?”
他的胸口是缓慢地变僵的。良久,他慢慢松开她,车灯雪亮,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他的神色蓦地一沉。
徐意丛的愤怒是突然之间拨开那些信纸和照片重新回到脑子里的,她没等他再跟自己拉开距离,恶狠狠地把手里的袋子朝他砸过去,“我好骗,骗我好玩,骗我无所谓,是不是?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啊,徐桓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