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3)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我跟着那个藏民身后走着,发现自己正朝着背对悦榕庄的方向,越往前走地势越发陡峭起来,居然是奔着一座小山峦上登去,相比起迪庆四周的诸多雪山,这座山海拔并不是很高,但山上密布各种古树植被,一片青翠郁郁葱葱,两条清溪环绕而下,间或鸟鸣乌啼幽幽,看上去颇有仙气萦绕。

上山的路挺宽敞的,条石砌成的山路可容四人并行,但那藏民却不走那条大路,而是专门往林子中钻,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才发现丛林中竟藏有一条老旧的小径,想来这里应是古人上山的路径,由于岁月的侵蚀,几乎被野草所淹没,而此人却像是身上装了探测仪一般,也没见他怎么停下来识别路标,很随意的一步步走过去,路经之处自然就显出了脚下的小道,好像他天生就认得这些荒山野岭一般。

虽然这条小径并不好走,但我们两人都是身手敏捷之辈,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钻出一片茂密的松树林,那个藏民突然停住了脚步,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山顶处,眼前一座汉白玉石材雕成的圆坛,圆坛当中有一个高达40多米的鎏金佛塔,这佛塔宽肩圆腹,身大而圆,就象一个倒扣着的僧钵,塔顶装一顶有镀金铜华盖,边缘悬挂风铃,在山风的吹拂中发出清脆的铃声,华盖顶上装有鎏金火焰宝珠塔刹,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有一种威严壮美、清净肃穆之感。

那藏民自顾自的走到佛塔附近,忽然伸手在塔身上一按,身体就地飞跃了起来,也没见他戴着什么道具,双手却像吸盘般牢牢的按在了塔身上,那塔身上有着一圈圈的祥云浮雕,他穿着靴子的脚就踩在浮雕凸出的部分上,凭借着脚下一蹬的助力,就“蹭蹭蹭”的向上爬去,他身上虽然穿着宽大的藏袍,但细长瘦削的身型加上敏捷的动作,就像一只长手长脚的大蜘蛛一般,没几下就爬到了那个华盖下方。

由于华盖像一把大伞般伸出塔身有十几米,我正想着他用什么法子克服这个障碍,那人肩膀一缩双腿并拢,然后就向外跳在了半空中,随着这股作用力他的身子在空中转了半个弯,然后双臂向上一张,抓住了华盖周围一圈拳头大小的尖刺,只见他身体悬在空中飘了几下,双臂开始用力向上弓起,居然就凭借着双手的力气一级级的往上移动,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用手“走”到了华盖顶端,一个翻身就跳上了塔顶。

没过多久,塔顶上“唆”的扔下来了一条双指粗的尼龙绳,那个藏民在塔顶上招手示意我上去,我拉着尼龙绳试了试,感觉那头绑得挺牢固的,也不怕对方心怀恶意,双手抓住绳子就往上爬,虽然我没有那人蜘蛛般的攀爬功夫,但是凭借自己的身手,再加上绳子的助力,很快我也爬上了这个塔顶,待我的身子全部落在塔上,那人很细心的将尼龙绳又重新拉了上去。

这种佛塔,藏语称之为“噶丹却丹”,又因其肚象瓶,故俗称为“瓶塔”。

又称喇嘛塔,它深受藏传佛教各派所喜爱,各派高僧大德,僧侣大众都把它作为供放佛舍利、仁波切肉身法体和各种法物的灵塔。这佛塔顶部是一个圆锥形的尖顶,绳子的另一端是绑在尖顶的鎏金宝珠上,塔顶那一圈有20平方大小,容纳我们两人的身子,绰绰有余。

那人站直了身子,伸手取下头顶的草帽,这是一张很典型的藏人的脸,高高的颧骨,坚硬的下巴,眉骨和鼻梁骨很奇特的凸起一块,肤色是高原民族常见的那种黑里透红,紧抿的双唇很适合沉默寡言,不大的双眼却拥有鹰般锐利的目光,初次看到这张脸肯定会觉得怪异,但你看久了却觉得他有一种令人肃穆的气度。

我们对视了半响,他终于开口了。

“17号”

“6号”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正是我也要问你的。”6号并没有直接作答,他转过身背对着我,目光投注在远方的雪山上,良久后沉声道:“你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组织快要将你列入焚烧名单了。”“组织?”一听到这个词,我的心突然往下一沉,记忆中那些令我不寒而栗的回忆又涌上心头,地狱般恐怖的训练场,冷酷无情的筛选机制,匪夷所思的考验,以及各种不可能的任务,他们造就了我如今拥有的能力,但也让我忘记一切自由人的本质。

在没有任务的日子里,我们可以纵情于声色,以及任何你想得出的娱乐,组织都会无条件的提供给你,名车游艇不在话下,飞机坦克任你挑选,女人(或者男人)更是不尽其数,但这一切的提供都不是免费的,你需要为组织效劳来赢得这些享受,而这些效劳往往都是来自于组织的一道命令。

每一次命令里的内容各有不同,有摧毁建筑、窃取情报、制毒投毒、猎杀目标等等,这些任务无不要求你在生死线上徘徊,组织不会告诉你要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要杀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它只需要你照着吩咐去办就是了,组织不喜欢你去思考与任务无关的东西,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如果机械人能够做得更好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使用机械人的。

“你应该知道,组织对于违背纪律的惩罚是怎样的,要不是目前尚无消息佐证,他们早认为你已经叛变了。”6号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阴冷。

我沉默了,组织内部对于纪律的要求严格得几近可怕,每一个成员都得无条件服从组织的命令,以及定期向组织上报自己的动向以及思想状态,任何超出纪律之外的行为都会受到惩罚,长期无故脱离组织的会视为叛变,对于这类叛变者将会被列入焚烧名单,由组织派出的“导师”执行焚烧。

自从成为组织中的一员起,我的命运就不由得自己主宰,在组织里并没有个人存在的空间,除了“导师”和传说中更高阶的领导者之外,其他人都只有一个编号,正向我面前这个6号一般,我只知道他有藏族的血统,年龄大概在四十左右,其余都一概不知,而我的编号正是17号。

不过据我所知,编号的号码并不是按照加入组织的时间来定的,就像6号和我隔了10个号码,但他的年龄并没有很老,而且不是每一个编号都一定代表着某一个人,有好几个编号都是空缺着,没有人知道这些编号背后有什么故事,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个编号。

在组织里,编号之间很少人会相互认识,除非有些任务需要组队完成外,每个人也没有兴趣去认识其他人,我们都是为组织服务而存在,如果有人怀着好奇去结交其他人的话,很快就会引起组织的警惕,在组织看来,这种私下的往来是绝对不允许的,任何违背这一点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所以,6号是我在组织里认识的极少数人之一,这也算是机缘巧合,因为组织里很少会让两个编号成员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恰巧的是2年前我们曾经配合执行过一次任务,他在徒手格斗以及野外搜索能力方面给我留下了极深的映像。

时隔多年,当他在悦榕庄门口摆出了组织专用的联络信号时,我的心中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无论如何,可想我是无法继续隐逸在组织之外了。

“是组织叫你来追捕我的?”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6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向来不轻易表露自己的立场,也不随意流露自己的感情(后一点对于绝大多数成员都是如此),我只知道他对组织的命令都是不折不扣的去执行,当然他的能力也足以做到这一点。

6号没有回答,背对着我摇了摇头,我一直悬着的半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从他出现直到现在,我一直在观察,他始终保持着鹰隼般专注和敏捷,但是我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杀机,况且让一个编号成员执行焚烧任务并不是组织的风格,组织如果要铲除一个编号成员的话,除了“导师”之外,必定会派出三人以上的团队,力求一击毙命,因为他们深知,每一个编号都具有极大的实力,没有谁可以独立杀死另外一个人的,就算是“导师”也很难做到。

“组织并没有对你下定论,目前只是把你列为脱离联络,不过以后我就不知道了。”6号的话虽然说得很含蓄,但我心知组织并不会任由编号成员脱离联络太久的,组织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它训练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我们的价值,在组织眼中我们就是人形的作战兵器,它在我们身上投入的成本都在百万美元以上,怎肯轻易任由我脱离控制。

“你现在作何打算?”6号的话让我心头一暖,虽然他的声音跟平常一般冷漠,但我知道他还是挺念旧谊的。

“不好说,我现在还有些事情没理清,暂时无法跟组织联系。”我不能告诉他自己的情况,虽然凭直觉6号并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但在组织内没有绝对的事情。

“你知道组织的耐心是有限的。”6号冷冷道。

“这个我自然清楚。”我耸耸肩道。

6号再次陷入了沉默,越来越大的山风吹得他身上的袍子嗖嗖作响,在风中他就像一颗笔直的松树般挺立着,方寸大的塔顶上有着股令人压抑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6号没有搭话,他只是伸手指向塔下,我上前一步跟他并肩站着,向塔顶下方看去。

这座佛塔是在山峰的顶端,居高临下俯视着山下的景物,塔身是在一座不大的寺院之内,在松树环绕中几处金光闪耀的屋顶若隐若现,顺着五颜六色的经幡朝下望去,可以清楚的看见那条我们避开的石板山路,蜿蜒盘旋而上直抵寺院。

原先我不大明白6号为何避开大路不走,反而挑选丛林中的小径上山,此刻登高望远才看到,原来大路上每隔200米左右就有一个黄点,靠近寺门的几个黄点的形状,可以认出这些都是僧人,他们大多手中持着棍棒来回走动,好像是在巡逻放哨一般,我们要不是从小路上来,肯定免不了碰上这些僧人。

“这是黄教的寺庙?”我开口问道,这些僧人都带着黄色桃形僧帽,这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特殊服饰,因格鲁派的创始人宗喀巴,一生致力于复兴佛教戒律,为了以别于以往的旧教,故独创这种僧帽,从而推广开来,并形成格鲁派的特色之一。

“不错,但这个寺庙原本却是白教的,此寺名叫大宝寺,原本是噶举派活佛大宝法王亲自选址修建得名,后在清康熙年间被强令改宗格鲁派,现在是松赞林寺的从寺,算是康区颇有名气的寺院。”6号对藏传佛教的历史了如指掌,但我却知道,身为藏人的他却不是一个狂热信徒,虽然他平时对戒律的苦修程度远胜绝大多数的僧人,他对宗教的虔信更多是精神上的认同,那是根源于他血脉中的一部分。

“西康省是清朝的行政区划,包括昌都、青海、四川的一部分和云南省,这里传统上叫做康巴地区,历史上曾经盛行白教,但后因康熙乾隆的扶持,黄教的势力不断扩张,现在绝大多数寺院都是黄教的了。”6号很熟稔地列举起藏区的宗教变迁,他对于本民族的历史传承了如指掌,不过我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主要活动的区域就在这片高原上,组织里的编号成员都有自己的区域划分,而这种划分很多时候都会参考成员本身的渊源,或者他们在招纳成员前已经有过这种考虑也未可知。

“就拿这座大宝寺来说吧,你知道这座佛塔和翻新的寺院建筑花了多少钱吗?”

6号把寺院指给我看,崭新的庙顶装饰着鎏金法轮、飞龙、仕女、狮虎等,大殿四壁都用彩色琉璃砖包嵌,飞檐斗拱,画栋雕梁,鎏金沥粉,气势恢宏。

“多少?”我看光这座大殿就所费不薄,料想这应该是个不小的数字,没想到接下来6号口中说出的更令人惊叹。

“1个亿,这相当于迪庆州政府一个季度的财政收入。”“统战政策?”我扬了扬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