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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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的早晨,我驾驶着霸道飞驰在淮苏高速公路上,副驾驶座上坐着盛装打扮的白莉媛。

她今天穿了件绛紫色的貂毛皮草大衣,大翻领口露出一截白得似雪的滑腻胸脯,两截优美纤细的锁骨中躺着一串复古镶钻立体花瓣状项链,一簇簇水钻镶嵌成的雪花将她修长雪白的脖颈点缀得珠光宝气,柔顺光滑的酒红色长卷发齐齐向脑后梳去,并盘起个很端庄保守的发髻,一条茉莉花苞造型的纯金发带套着发髻缠了一圈,配合着仔细涂成大红色的丰润樱唇,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亲爱的,不就是回老家吗,有必要穿得像个阔太太一般吗?”

我边驾车,边打趣的问她。

“我穿的有啥问题吗?人家在外面打工的,辛辛苦苦一年回家都要购置几件新衣裳穿回去,不图什么,就是为了讨个喜气。咱们出来这么久了,不气气派派的回去,让亲戚们见了笑话。”

白莉媛翻起美目白了我一眼,语重心长的教导起我来,显然对我质疑她的衣着十分不满。

“现在的人,长着两只眼睛就是盯着人身上看,看你穿的什么、吃的什么、开的什么车,就把你当做什么位置的人。你要是在外人面前示弱了,人家就会瞧不起你,还会变着法子欺负你。”

白莉媛这么一番说辞,我就无话可说了,还好她很快转移了话题,我们才不至于陷入尴尬局面。我边开着车,边用眼角的视线观察着她的动静。

她那两只裹在皮草内的细长胳膊抱在胸前,紫貂皮草大衣的长度长及大腿附近,露出裹在肤白色超薄玻璃丝袜里的浑圆膝盖,那条傲人的修长小腿上套了一双黑色小羊皮尖头长筒靴,靴筒长至膝盖下方左右的顶端有一圈白色绒毛装饰,虽然那双大长腿上套着长筒靴,但她的腿型依旧是那么笔直纤细,只不过此时7厘米高的靴底却有些不安分的在车地垫上磨蹭着,尖尖的靴头一下一下踢在储物格的下方,正如她极力装作镇静但却心事重重的表情一般,令我心中无中生有的多了一层困惑。

明天就要过年了,高速上的车流也特别多,顺着车载导航的指路,我用100Km/H的速度在高速上跑了一个半小时左右,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外形古香古色的收费站,上面用隶体字竖着“鸟山”两个大字。竟然这么快就到了,依稀记得小时候跟妈妈回外婆家都是坐长途客车,路上还要转车好几次,没有4、5个小时都到不了,现在高速居然都已经修到了家门口了。

下了高速,车子顺着宽敞平坦的县道行驶着,路边的小车来往络绎不绝,车牌号不单单是“淮”字头,还有“苏”、“浙”、“徽”等邻近省份的小车。白莉媛跟我解释道,这几年随着高速路的开通,鸟山镇秀丽的山水风光与独特的水乡建筑招来了许多游客,随着电视、网络等媒体的宣传,这里已经成为郊区县对外宣传的一张名片,由于处于三省交界的缘故,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都借着节假日驱车过来游玩。

果然,车子行了不远,一条碧绿的河流如飘带般从山间缠绕而过,沿着溪流两端的平地熙熙攘攘建起许多建筑,远远就看到一个江南民居式的楼牌,白墙青瓦的围墙前拉起了栅栏,原来要想进入镇子要先买门票,据说本镇户口的居民是不用门票的,但我和白莉媛属于回家探亲,还是买了两张门票后,才放我们进了镇子。

进入镇子之后,白莉媛开始有些精神起来,她一边看着窗外的建筑,一边指指点点给我看。我上次来外婆家还是十几年前了,现在这个镇子变化很大,原本仅有的一条青石板街道被扩大成了三条,街道两边的建筑统一经过了修缮,从外观上根本分不清新旧,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一看就是外地的游客,车子在人潮中好半天才挪动一两步。

就这么磨磨蹭蹭的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子才到达外婆家老屋的位置,沿着碧水河的溪流旁座落着一排老房子,由于是不临街的缘故,这里的房子都没有经过人工的美化,依旧保留着上个世纪的风貌,在一条石拱桥的对面有一栋两层的青砖瓦房,我记忆中依稀记得这就是外婆家。

下车后,白莉媛有些恍惚的呆站在门口没动,我抢先一步走到老屋门口,却发觉有些不对劲。老屋的门口没有什么变化,门口两边的春联上写着“白桃别其三千景红梅还报万家春”,春联的红底已经被雨水打得褪成白色。斑驳的木门上铁将军横锁,门扇的油漆脱落得很严重。我摸了下木门上青铜兽口衔着的圆环,手掌中已经多了一层铜绿色,这座屋子显然很久没有人住了,但挂锁钥匙孔的金属颜色却很新,好像经常有人在使用这把锁。

“喂,有人吗?”

我拿起圆环拍了几下,生锈的圆环击打在青铜兽首上发出难听的声音,老屋这里处于老街道的末端,远离繁华喧闹的新街道,此时街上行人寥寥,我的声音撞在青砖堆成的墙上,在碧绿蓝天间来回荡漾着。

“欸,你谁啊?干嘛乱敲乱嚷的。”

老屋对面一户人家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可能是我敲门声惊动了她,妇人满脸不悦的斥责道。

“不好意思,我只是来找人的。”

我有礼貌的跟妇人陪了个不是问道。

这妇人走近后,我才看清楚她的外形,她不是很高,身上穿着套红色的棉衣棉裤,脚上汲着加绒保暖拖鞋,头发烫得像个鸡窝一般的蓬松卷曲,长满褶子的圆脸上抹了过多的粉底,就像一个奶油加多了的劣质蛋糕般。

“找人,你找谁呀,这里早没人住了。”

那妇人走近了些,她满脸警惕的看着我道。

“没人住了?那白家的人去哪了?”

刚才一直呆呆站在一旁的白莉媛好像被这句话惊醒了,她语气激动的问道。

那个妇人先前只顾看我,闻声她把白莉媛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突然伸手在大腿上一拍,咧嘴笑道:“哎呀,这不是莉莉吗?”

“吖,你是?”

白莉媛没想到对方一下子道出她的小名,她有些猜不准的打量着妇人道。

“嘿,我你都不认得了,我是你李婶啊。”

那妇人见白莉媛还在迟疑中,忙不迭的说了起来。

“你不会忘了吧,我儿子是跟你同年生日的,你小时候还经常来我家玩呢。”李婶满脸像是笑开了花,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假。

“哦,是李婶,我想起来了。”

白莉媛脸上露出的表情显示,她对这个李婶印象并不深刻,但毕竟是街坊邻居,还是要客气点待人。

不过这个李婶完全没有注意白莉媛的表情,她自顾自的拉着妈妈的手说来道去,还在那件紫貂皮草大衣上摸了一道,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咂嘴道:“啧啧,不得了啊,这还是真貂儿呢。”

“莉莉,你这几年在哪里发财了,这一身富贵打扮,老远一看就是个款姐啊。”

李婶那眼神直往白莉媛身上那件貂皮大衣瞟,好像恨不得能够穿在自己身上似得。

“哪里什么款不款的,也就是开了几个店面,混口饭吃罢了。”

白莉媛不为所动,淡淡的回道。

“哎呀,我就说莉莉你从小长个好相貌,将来肯定会行运的,不是当官太太就是嫁个大老板。当年你妈妈要把你嫁到城里去的时候我还劝她来着,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倒是我见识浅了……”

李婶一张口便滔滔不绝。

白莉媛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了,忙出言打断她道:“婶子,咋改天再聊这些,你先告诉我家里人去哪了,怎么老屋子都关着。”

“什么,你还不知道啊。”

李婶露出一脸惊讶的样子,没等我们继续追问,她就开始比划着手指说起来。

“你大哥他们搬新家了,这里空着快三年了吧。他们盖的新楼在另一头的开发区里。啧啧,好高大,好气派,镇子里头都叫他家‘白公馆’呢。”

搬新家了吗,从白莉媛听到此事的表情来看,她显然是不知道这回事,看来这几年间她非但是没有回老家过,而且与亲戚们的联系也很少。

我们好不容易摆脱这个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的李婶,按照她口中所说的白家新地址找去。镇子的开发区是在原有的街道水道之外的水田,老居住区现在统一纳入旅游商业开发,这几年不少发家致富的居民都纷纷出来自己建房子,所以政府专门划了一块地让他们集中建新房。由于不在旅游区的缘故,这些新房可以不受规划的限制,所以各家各户都不吝与展示自己的财力,把房子建得富丽堂皇、气派十足。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白家的所在,因为正如李婶所形容的那样,“白公馆”的确是这一带最高大气派的屋子。这栋宅子的地势最高,背靠着一座小山,面前有一块沥青铺成的广场,中央一个假山堆砌起来的喷泉,高高的围墙上装着铁刺,两颗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冠从围墙内探出,给白墙青瓦的房子增添了几分绿意。

从门口看过去,这房子占地起码有300多平方米,黑色雕花铁门紧闭着,透过栏杆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大花园,葡萄藤爬满了围墙和天井,要是在夏天院子里肯定很阴凉,但是现在的天气下就显得有些湿冷。看到我靠近,院子里跑出两条黑毛德国牧羊犬,对着我一阵不友善地乱吠,这时白莉媛也走了过来,那两条黑毛德牧突然温顺了下来,隔着铁栏杆讨好似得舔着她脚下高筒靴的尖头。

白莉媛按了按门铃,这时犬吠声估计也惊倒了屋里的人,里面那栋大宅子黑檀色的大门被打开,一个30岁左右的少妇从里头走了出来,她清脆的声音带着吴腔,边走边说着:“来了来了,大毛、二毛别叫了。”

她走到跟前,看到两只黑毛德牧不动声躺在门口,白莉媛正在逗着它们玩的样子,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那少妇年约二十七八左右,身穿一套粉色绘花的棉服,几丝挑染成黄色的长发披在肩上,虽然并不是很漂亮,但五官清秀、身段苗条、皮肤白皙,脸上带着江南女子惯见的温柔。

她撩了撩额头的细发,把我们俩人看了又看,语带顾虑的问道:“你是……小姑姑吧?”

白莉媛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恬和的笑意道:“香儿,是我,我回来了。”

少妇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她忙开门让我们进来。我们穿过布满葡萄藤的天井,走进了那扇黑檀色的大门内,两条德牧还想跟进来,被少妇一阵训斥,只好怏怏不乐的蹲在门口。

大宅内部比起外头更为雅致,空间宽敞明亮,装饰华丽现代,摆放的都是漆得黄澄澄的仿明清家具,少妇延请我们在宽敞的客厅坐下,然后转身上楼去通告长辈。

据白莉媛介绍,刚才那个少妇叫蓝香,是大表哥的妻子,她是6年前才入门的,所以我记忆中并没有见过她。蓝香虽然辈分上是白莉媛的侄媳,但实际上只比她小6、7岁,两人间的关系其实挺好的。

很快随着楼梯上一阵鞋跟敲地的声响,蓝香陪着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妇人走了下来。她穿着一件蟹青桃红雕凤宫绸夹袄,下身是一条墨色洒线菊花满绣散管裤,脚上穿着低跟绸面平底鞋。她是那种古典的方脸美人,五官的线条有些硬,但一对美目中的神色却很温柔。她的皮肤十分白皙,眼角与嘴边的皱纹已经很明显了,一头隐约可见银丝的黑发盘在脑后,用一个旧式的发网罩了起来。虽然年过五旬,但还是一个端庄大气的美妇人,她就是我的大舅母黄莺。

白莉媛见到黄莺后就站起身来,她脸上的表情十分激动,一对红唇轻微颤动着,她娇呼一声:“嫂子。”,而后便纵身上前抱住刚下楼梯的黄莺。

她穿着高跟长筒靴,身高比黄莺足足高了一个头,但是扑在黄莺怀中的姿态和神情却像一个小女儿见了父母一般,而黄莺也很动情的安抚着她,脸上温柔慈爱的神情就像妈妈平时看着我的样子。

大舅母其实年长妈妈20多岁,白莉媛是家里的小女儿,小时候都是大舅母带大的,她与黄莺名分上虽是姑嫂,但感情上更近乎母女。我虽然只是小时候见过几次大舅母,但是给我留下的映像却很深刻,她平日里总是那么的温柔大方,不但接人待物很有一套,对我们这些小辈也是和声悦语,我从没见过她发脾气的样子,亲戚与邻居们提起这个大舅母都是赞不绝口。

“莉儿,你总算回家了。这几年过得好吗?都不给家里回个信,让哥哥嫂子们多担心呢。”

黄莺轻抚着白莉媛的后背,语气轻柔的道。

“嫂子,我……呜呜呜,我也好想你们。”

白莉媛动情的抱着黄莺低泣了起来。

“好啦好啦,没事了。你现在回家了,还哭什么,大过年的,应该开开心心才对嘛。”

黄莺的一举一动都极尽母性,她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白莉媛娇嫩的脸颊。

“嗯”白莉媛很乖巧的点了点头,黄莺很细心的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抚摸着她的头发道。

“让我看看,我们家莉儿还是这么好看,这几年过得还好吧。”

“嗯,我过得挺好的,嫂子你放心好了。”

白莉媛脸上堆起了笑容,拉着黄莺朝我走过来。“嫂子,我要告诉你件喜事。”

我刚才已经站着好久了,静静的看着她们沉浸在姑嫂重逢的喜悦中,这时脸上也露出个灿烂的微笑道。

“大舅母,你好。”

黄莺仔细的把我看了又看,她的眼角已经有明显的鱼尾纹了,但清澈的双目依旧很美丽动人。这对温柔恬和的美目帮我从上到下看了一圈,脸上绽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拉住我的双手笑道:“太好了,石头儿也回来了。”

她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仔细的把我上下端详了一番,面带春风的对白莉媛道:“你看,你大哥早说过了,咱们家石头儿是个命硬的孩子吧,虽然年轻的时候稍有波折,但终究会逢凶化吉的。”

“看看,他现在长得这么健壮,比你表侄儿们都高大,莉儿你可算熬出头了。”

黄莺婉婉道来,她果然很会讲话,把白莉媛说得转忧为喜,连连点头。

“石头,你的大名还是大舅舅帮你起的呢。你小时候老爱生病,按相书上说要起个硬气的名字压一压,这不还真被他说中了。”

黄莺谈起大舅舅来,脸上满是崇拜之意。

大舅舅的确是一个才子,他是六十年代毕业的老大学生,毕业后一直在老家的县中学教书,后来担任校长直至退休,不过到我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他起的。

“对了,嫂子。我大哥呢,他在家吗?”

白莉媛一听到哥哥的名字,立马出言问道。

“你大哥刚才睡了,等晚上再去看他吧。”

黄莺婉言谢绝了。

“哦,大哥的身体还好吗,现在还有吃药不?”

“嗯,他还是老样子,好几年了吧。不过精神还算好,没关系的。”

蓝香从厨房里端出几杯清茶,很恭敬的先给婆婆,然后再给白莉媛和我,她们姑嫂俩在那里聊起家里的陈年旧事,我在一旁跟蓝香随意聊着,她的年纪跟姚姐差不多,虽然没有姚姐的艳丽泼辣,但却多了几分温柔腼腆,我对这个表嫂蛮有好感的,两人也说得挺投缘。

从蓝香口中得知,她嫁入白家是在我生病后的第二年,所以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表弟,但从没有见过我的样子。她不是本地人,是隔壁省的一个偏远山村出来的,属于南方某少数民族后代。蓝香跟大表哥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嫁过来后与舅舅一家相处得很是融洽,从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幸福笑容可以看出这点。

这几年白家的经济状况显然越来越好,大舅母在言谈中略有提到,大表哥原本在镇里当党委委员,前两年已经被提拔为镇长了,镇上的旅游业也是在他手中推动起来的,所以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忙于接待上级领导,迟迟分不开身回家。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我闻声望去,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她们身上穿着粉色的羽绒服,梳着双马尾,一副活泼可爱的样子。虽然身型还小,但从比例来看,两条粉嫩的小腿却像刚拔苗的小树般笔直挺拔。最令我惊叹的是,她们的身材脸蛋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而且那五官神态都与家中主卧室里那副画上的少女极为相似。

“妈妈,妈妈。”

两个小女孩一进门就叽叽喳喳的朝蓝香扑去,蓝香也满脸幸福的把她们搂入怀中,伸手帮她们拍打羽绒服上的雪花,两个小女孩好奇的看看我,看看白莉媛。

“小莲,小蓉,快过来。”

黄莺朝小女孩们招招手,正好她们身上也清洁干净了,这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就朝着奶奶那儿扑去。显然黄莺对她们很是宠溺,一边用手摩挲着她们冻红的脸蛋,还拿着水果糕点给她们吃。

“嫂子,这是外侄女吧?”

白莉媛面带笑意的看着小女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