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俊生上学后,更是变本加厉,学习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但是他根本无心把心思放在学校,而是整天在外面与社会上的人鬼混,偷鸡摸狗无所不为。他从小发育就比较早,个子都大同龄人一个头,所以很快就成了镇上一群小流氓的首领。黄莺屡次教诲无效,再加上大舅舅年事已高,无法对他的言行道德进行纠正,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不过每当他闯出祸事来,黄莺总会花钱为他摆平,赔偿那些被他打伤的人或损坏的东西。
就这样,他高中念了一年还没毕业,之后便不再去学校了,开始跑到县城去跟一些不良人士搞到一块,凭着他的拳脚与狡诈,渐渐的混出不小的名堂来。有一伙人附近的游浪少年聚在他手下,在鸟山镇附近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形成了一个黑帮团伙,由于帮派成员都在自己身上纹上蜘蛛图样,所以又被称作“蜘蛛帮”。
白俊生手里掌握了这股力量后,他便开始发挥使用起来。此时正好赶上国家大发展的年份,无论大城市还是小县城都急哄哄的大建房子,蜘蛛帮便开始转行做正当生意,当然这个正当是他们自己的说法。不管如何,蜘蛛帮通过他们的手段,掌握了临近几个县城的建材生意,不管是哪里的开发商,公家的还是私人的,大型的还是小型的,要想在附近建房开发,都得从他们的渠道购买建材。
这当然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他们办起了公司,白俊生当上了老总,个个都穿起了西装,打扮得有头有脸的,看上去都是成功人士的模样。丰厚的利润让他们可以投资酒店、桑拿、歌厅等一切有钱赚的生意,他们挥金如土、出入豪车、手拥美女,在乡里无所不为。人们在私底下偷偷的骂他们,却又暗中羡慕他们的好运气,年轻人更是把进入公司当作自己的追求。
“那后来呢,白俊生跟你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听完了白俊生的发迹史,沉吟下问道。
“我,他……他……是个畜生,我恨不得可以喝它的血,吃它的肉。”白莉媛把下唇咬得紧紧,鲜红的唇瓣都快要溢出血来。
“白俊生他对你做了什么?”我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
“你出了那事情后,我自己一人生活,孩子被送走了,还是个寡妇,整天都有不正经的人在家门口晃来晃去,邻居同事们也总在传着些风言风语的坏话。总之,在家属楼是住不下去了。”白莉媛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就像她的表情一般。
“可是,我当时一没钱,二没工作,就连户口都没有,你爸爸死了后,我没亲没故的,在城里能干嘛呢。想来想去,只好回老家去,至少你大舅舅一家还可以倚靠。”
“回到老家后,大舅母慷慨解囊,帮我在镇子上开了一家服装店,从县城里拿货回来卖,靠着邻居们的帮忙,还算可以赚点钱。我本事不大,能赚一点是一点,除了自己的生活,过几个月攒下点钱,就拜托江华寄给你治病的地方,让你在那边可以过得好一点。”我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心中却波澜起伏,在我不在的这些年,她独自一人肯定过得艰难,但没想到会如此曲折。
“乡下什么都不方便,我只能给你写信,每天都写一封,有的寄出去了,有的没寄出去,不知道你收到了多少封,但后来我自己留着的装了一箱子那么大。”白莉媛谈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好像这是她那些年里最大的快乐一般。
“就这样,我在老家过了三年还算平静的日子。这个时候,白俊生也回来了,他已经在县里混出了名堂,并且成了蜘蛛帮的老大。”不过,接下来她的语气又转为灰暗了。
“我是个图平安过日子的女人,从来都不愿意招惹那些社会上的混混,但是还有些不识好歹的家伙来骚扰过两三次,大舅母把这事情告诉了白俊生,他就让手下来教训了那些流氓。”
“那件事之后,我想他帮了我,作为姑姑的也应该表示下感谢,所以有天我就请他来家里吃饭,没想到……”白莉媛说到这里停住了,她的细眉轻轻的蹙了起来。
“没想到什么?”我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了,但还是得问下去。
“没想到,喝醉酒后,那畜生竟然接着酒劲,强行把我……把我……给侮辱了……”白莉媛死死的咬住下唇,两行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
“然后呢?你报警了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些。
“我报警了,但是警察根本拿他没办法,我连续好几个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那畜生还会找上门来。就这样,我不敢继续在老家呆着了,只好再次回到城里。”白莉媛愤愤不平道。
“后来我就遇到了吕江,他出手帮了我,也为我解决了难题,还用他的权势保护了我,虽然我没羞没耻的,但总算可以有个容身的地方。”说到吕江,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低了声音。
“但是我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畜生对我做的事,因为他的缘故,我一直生活在痛苦中,一合上眼就想起那天的事情,一有男人碰我就全身打颤,白天吃不下饭,晚上也睡不好。我本来不想把事情告诉其他任何人的,但是吕江不知怎么看出我的异样,在他的追问下我只好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他看我那么难过的样子,不知用了些什么手段,那畜生就被抓到了警局里去。”
“那时候正赶上公安局在严厉打击犯罪分子,他们一个帮派的被抓了好多人,照报纸上说至少也要判二十几年,带头的人肯定是得判死刑。但是,这时候嫂子跑来跟我求情,她跪在我面前很悲切的哭诉道,那畜生是她亲生的儿子,虽然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是她还是恳求我看在家族的面上,给那畜生留一条命。”
“我虽然很恨那畜生,但是看嫂子说得那么可怜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而且当时我大哥也发病住院,我怕过分刺激下他会承受不住,再加上嫂子她从小抚养我长大,对我恩重如山,我要是让她亲儿子就这么死了,心里也过意不去。最后我被她说得心软了,只好再去找了吕江,给那畜生减了刑。”
我心下暗叹,白莉媛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凡事总爱为别人着想,总想着为他人留一点余地,我不知该称赞她的善良还是指责她的软弱是好。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她不是这么的美丽,也许这些善良也好,软弱也好,并不会为她带来那么多的灾厄。归根结底,美貌才是女人的原罪啊。
“那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白莉媛说出那一番痛苦的回忆后,已经泪如雨下、抽泣不已,情绪极为的不稳定,但我还是硬着心肠向她追问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因为那次意外的跟踪事件就像根鱼刺般如鲠在喉,令我不吐不快。
对于我的提问,白莉媛丝毫无推脱之意,她一五一十的将过程全盘向我托出。
自从晚上我出门后,白莉媛单独一人在楼上收拾着衣物,没过多久突然楼下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我是忘记什么了回家来拿,忙下楼去开了门,没想到居然是白俊生那个混蛋。白莉媛想要关门拒绝时已经来不及了,力气极大的他直接就推门走了进来。
虽然时隔多年,白俊生除了理了光头之外,其他一点都没变,那满脸淫邪急色的模样更让她勾起痛苦的往事。白莉媛心中又羞又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独身在家,而我又外出一时间回不来,想要呼叫人来帮忙也做不到。
白俊生一进门就开始提出无耻的要求,并且对着白莉媛动手动脚起来。眼看着自己已经被逼入了绝境之中,白莉媛虽然内心里在暗自发毛,但表面上还是尽量保持冷静,白俊生的做事风格她一向知道,如果惹怒了他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她一边抵抗着白俊生的侵犯,一边和颜悦语的与他周旋着。
还好白俊生晚上过来的时候喝了不少酒,他的动作和神智都有些迟钝,白莉媛借口想去吃点心,并使用了些女人的小手段。虽然在我面前,白莉媛讲得有些隐晦,但我明白她一旦发挥出女性魅力时的效果,心中自然极其不爽,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拿这个来责备她了。
白俊生果然上当了,他没有继续动手脚了,答应了白莉媛的要求。可能在他心里觉得,一个弱女子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况且之前他还侵犯过对方,在身体和心理上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总之,这种轻敌大意让他付出了代价,而我却暗自感到侥幸。
在出门前,趁着白俊生不注意,白莉媛在穿衣服的时候把我留给她的Glock18放入了风衣口袋中。据她回忆,当时她并没有想到这个东西能做什么,只是凭着直觉想要找一件能够给她安全的东西,而我留下来的手枪是她能够触及到最好的。
跟着白俊生出门后,寒冷的夜风让白莉媛清醒了不少,她想起我晚上要去的地方,朝夜市方向走了一半路,突然改口说自己头晕不去了,想去河堤边散散步兜兜风。白俊生不疑有他,两人就转向从那条桥上走过来,从那条小道往镇入口走着,白莉媛心中暗暗期盼,希望能撞见正在办完事回来路上的我。
没想到,白俊生不知是酒醒了还是什么,走着走着就改变主意了,要求到小树林里去转转。白莉媛心知肚明他想干什么,但苦于无法推脱,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先顺从他再说了。当然我那时候已经发现了他们,但白莉媛并不知道我就在她身后。
果然不出预料,白俊生走到那块平地上,就开始动手对她实施侵犯了。这一路上,白莉媛都在寻找每一个可以脱身的机会,但机会一次次的都与她插肩而过,现在身处于这个偏僻的小树林中,已经没有谁可以拯救她了。
陷入黑暗与绝望中的她,只能依靠自己来保护自己了,于是她用上了那支Glock18,那只我交付到她手中的武器,是当时唯一可以拯救她的东西,而我临走前的谨慎之举,也最终保护了自己女人的贞洁。
含泪讲完这些,白莉媛已经筋疲力尽,她的泪水已经把我胸前打湿了一大块,但她还是满脸忧虑的看着我,颇不自信的轻声道:“石头,我再没有隐瞒你什么了,如果你还不相信我的话,我……我只好去……”
她剩下那句话没有说完,我已经用手将她的双唇按住,我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些许悲痛,柔声道:“不需要如此,我懂的。”我轻抚着她的柔顺长发,将她微微颤抖的娇躯纳入怀中。
“媛媛,你的前半生为我受的苦难太多了,今后就让我用一生的岁月来好好补偿你吧。”白莉媛双目射出又惊又喜的光芒,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我俯身轻轻吻在她的眼皮上,口中吸吮着带着咸味的泪珠,鼻中闻着她如兰如麝的芬芳,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夜已深,这栋老屋内的男女已经渐渐进入梦乡,他们肢体相互交缠着毫无空隙,就像他们的内心一般再无距离,他们的命运最终将融合在一起,再也没有谁可以将他们分开。
寒风一阵阵的吹过碧水河,一片片鹅毛般的洁白雪花缓缓的从天而降飘落下来,洒落在这片充满勾心斗角杀戮掠夺的人间,为人世间陷于苦难恩怨情欲而不能自拔的男女们送去吉祥安乐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