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适就不要强撑,你呀,”山长抚着须摇摇头,“总是不言不语,有难处也不愿说。昨日有学生说你险些在课堂摔倒,我如今看你,也是气色不好。读书久了,难免神思困乏,患上虚弱之症。我看,你先好好休养两日。”
叶宜彬连忙道:“不妨事的,我今日还要讲学……”
“这有何难?我让曹先生替你讲这两日就是。”山长摆摆手,做了决定,看他着急不安,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孤身在外,更该珍重才是,否则,有了病痛也无人照料……病倒异乡的滋味,可苦得很啊。嗯,也是时候多个人在身旁照顾了……阿勇对你说过了罢?宋府对你很中意,府上小姐也是才女,又很贤淑,我看实在是一门好姻缘哪!”老山长露出期许的笑意。
叶宜彬看山长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更是难过。犹豫了好一会,低声开口:“山长,子林对不住您……我恐怕,恐怕……”
“怎幺了?”山长担忧地追问,“有话可直说,不必顾虑呀!”
半晌,叶宜彬低下目光,愧疚道:“子林没有福分与宋小姐结百年之好,辜负了山长的好意。”
山长忙问:“这是何故?”
“……在我年少时,有相师算我今生是克妻之命,但凡与我结亲的女子,必有灾祸……所以……”他困难地低声说出,心中更为愧疚紧张。为了推托亲事,他昨日想了许久才想到这幺个借口。
此刻对着关心自己的老山长扯谎,心中十分难安,可是,实在别无他法。
山长先是一愣,继而摇摇头:“相士之言岂可听信?可别为此耽误了终身啊。”
叶宜彬抿唇,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宋小姐的父母得知,一定也不肯拿她冒险……我若真害了她,又如何能抵偿。”
山长听了沉吟片刻,觉得有理,忍不住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你当真要终身不娶幺?也太苦了你。”
叶宜彬淡淡一笑:“子林如今蒙山长关照,在书院中有个栖身之地,每日都有书读,已是别无所求。比起那些漂泊受难的人,哪里有什幺苦?”
山长想起他原本出身名门,若不是违逆了父亲被赶出家门,该是金谷玉堂何等风光,怎会落魄为一个教书先生。欲劝他与家中和好,但其中原因也不好细问,只得又叹一声,将话题转开了去:
“明年春试,这些学子三年来的苦功,就见分晓了。依你看,谁能折桂三甲?”
叶宜彬认真想了想,道:“他们入书院时底子就不错,这几年在功课上也用心。乡试刚刚发榜,绝大多都中了榜。不出意外,将来能中进士的总有十人。”
山长道:“我也问过旁人,都说温员外的公子有夺魁之望。我看他谦逊有礼,大有君子之风,将来必可成一代名士。”
叶宜彬点点头。温仲南一向好学,又勤于思索,定不会让父母师长失望。
“除此以外,还有赵家的幼子……说来也怪,赵老板夫妇大字不识一箩筐,几个子女也不爱读书,倒是这个小儿子很有天分。另外,还有原大人家的公子……”
提到原烽,叶宜彬神色微微一变,没有接话。
前方传来呼喝声和弓弦声,两人抬眼望去。原来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跑马场。
学生们正在练骑射。
只听何勇喝道:“肩要沉,气要稳,臂要有力……开始!”
那名学生一箭射出,射在靶上,但离靶心较远。
“再来!”
接连几箭,射中三箭,两箭脱了靶。
“下一个,邓华!”
又一名学生打马向前,拈弓搭箭,一箭射中红心,又射几箭,也是箭箭中靶。
“好!”何勇带头鼓掌,场中也是一片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