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出卧室的时候,是七点。我看到妈妈已经起床在做饭了,她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妈,我来做吧,你去歇着。”我忙跑厨房里去,“才好一点。”
“没事,我已经做好了。你洗漱一下吃饭吧。”妈妈端着做好的汤粉走出了厨房,“等下我送你上学。”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没几步路的。”我一边刷着牙,一边说道,“药吃了吗?”
“没呢,现在吃。”妈妈答应着,便去拿药了,“那我就不送你了,快点吃了去吧。”
这周一到周日,是星际联赛十六强赛到半决赛的阶段,每天晚上都有比赛要打。
作为战队主力的我,更是被张静要求每晚必到,时间是晚上九点。
而且每天打完比赛后,都需要大家一起看录像复盘并且互相练习准备次日的比赛。
不过因为妈妈身体的原因,我周一的比赛请假了,跟静静说让其他人替我上。
因为十六强赛的对手是联赛最后一名,我们是稳操胜券的,再加上静静很清楚我这边的状况,所以她同意了。
不过她说周二的八强赛会对上比较强的对手,希望我尽可能能来,我答应了。
周一我回家的时候,妈妈的整个气色状态都和平时没有两样了,看上去的确是好清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我检查了冰箱里的布洛芬,确认她没有动过。
再给她量了个体温,36。
4度,正常范围。
各方面都检查确认了一下,我才真正地放心下来。
学校这边,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几件事情。
第一件是,打我从陈凯家回来之后,到周五晚上我回家,他都没有主动找过我一次,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哪怕是我主动找他,他很多时候都是敷衍两句过去。
放了学他总是走得很早,并不等我。
我担心他又和那群混混玩在一起,于是有两天放学之后我特意去他们之前一起待的地方看了看,不过未发现他们的踪迹。
但是看着他上课时候挺正常,因而我没有太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毕竟男人之间么,能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呢?
过几天就好了。
还有一件事是,周二的时候我们突然被告知班主任请了个长假,这一个学期都不会继续教我们了。
但是在这天之前,班主任从未和我们提起过,一如往常地上着课,甚至没有任何和平时不同的表现。
综合来判断,这事怎么看都很蹊跷。
而接替班主任做我们临时班主任的不是别人,正是政治老师林凤鸾。
班上的所有人,除了我和姚念以外,对于林凤鸾做班主任这件事都感到很开心。
而我和姚念都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里面必有玄机。
因为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林凤鸾的教学履历当中,没有任何一次作为班主任的经验。
周四的时候,我得知了另外一件看起来和换班主任毫不相关的事情。
原来在周一的时候,作为钱秃子教导主任那个位置的继任者上任了。
这个人之前一直是副教导主任,但是是钱秃子的心腹。
平日里在工作的时候或是一些场合下,总能看到他和钱秃子一起出现。
这人叫黄彦平,和钱秃子差不多大,平日里戴个眼镜给人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所以,就算是钱秃子被抓进去了,但是他的人脉还在这里,他的这个派系依旧对学校有很强的掌权力。
那么作为报复,他首先便是把姚念所在班的班主任换了,而使用钱秃子老婆的亲戚来做班主任,可谓是一下子给钱秃子卖了两个人情。
这么一来倒也是可以说得通了。
关于这一点猜想,在周五放学我和姚念值日的时候,在她那里得到了确认。
“你就不担心么?”
我看着姚念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反倒有些忧虑地说道,“他既然都找了我们班主任的麻烦,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那又如何?”姚念不紧不慢地擦着窗户,窗户上映着她处变不惊的面容,不屑地说道,“哼,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有什么手段。”
“你那天动静闹得也太大了,一下成了全校名人了。树大招风的道理你总懂的吧?”
她把抹布递给我,让我用水搓干净再给他,我下意识很自然地就真的这么做了,递给她的时候我说道,“那姓黄的是他头号小弟,他能饶过你?到时候哪天晚上给你安排几个黑社会都说不定。”
“呵,竟然知道我在学校已经出名了。那你觉得他还敢轻易动我?”
姚念在玻璃窗上的一小处地方来回擦拭,露出锃亮的反光,冷冷地说道,“他也就只能吓唬住你这样的胆小鬼罢了。这世上有些人活着或是死了无人会在意,也有些人哪怕是掉了根头发都有千万人关注。所以他才只能是把班主任换了,给我来一个敲山震虎罢了。如果你是他的话,压了你很久的上级突然离开了,你会怎么想?你难道还会想尽办法请他回来不成?”
“哎,可是咱们班主任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不由地认同姚念说的很有道理。
的确,按照姚念这么一说,我感觉一下子想通了。
黄彦平这么做,既是人情到位了,又是对姚念的一个和平宣言,一箭双雕。
“那又怎么样?只是一只刚好路过的蚂蚁很不幸地被踩了一脚。”
姚念低头看见一只慢慢从她身前爬过去的蚂蚁,轻轻踩了一脚再拿开,蚂蚁没有死,加快了爬行的速度,“谁叫力量那么悬殊呢?”
“那你会想办法帮班主任,让她回咱们班上么?”
只是出于好奇,我问了这个问题,并不代表我对班主任有多大的敢情,仅仅是想要了解姚念的想法而已。
因为她实在太神秘了,我需要抓住每一个能了解她的机会,以免当我万一有哪一天要和她正面对决的时候,我能有一定胜算的把握。
“嗯?为什么要让她回来?”姚念冷冷地反问道,把抹布丢进了水桶里,“回来对她有什么好处?你要是想,你就去试试吧。”
我们刚出校门,还没走几步,姚念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正蹲下身子安抚着一个身高只到他腰间还在哭泣着的小女孩,手里握着一颗糖哄她。
姚念直到看到那小女孩不哭了才移开了视线,继续向前走着。
姚念她一定是触景生情了我想。
我看到那男人抱起小女孩走着,应该是父女关系。
那么,姚念想到的也只能是她小时候和她父亲之间相处的时光吧?
随后一路上,姚念一言不发。但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想要求证一件事。一番心里挣扎之后,我决定还是想要问个清楚。
“我前几天在警察局看到他了。”我在姚念的身边,冷不丁地突然说道。
“嗯?”姚念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瞥了我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面对这种谜语人说话说一半的情况会有什么反应。”我耸了耸肩,略显不爽地暗讽道。
“哦,那你不用说了。”姚念冷冷地回应道,加快了脚步,立刻与我拉开了五六米的距离。
“就是那天我在你家店门前看到的那个男人。”我站在原地,提了提嗓门向她喊道,生怕她听不见,“他是你父亲吧?”
姚念听了我说的话,停在原地,许久没有回话。
待我慢步走上前去与她齐平的时候,她这才闭着眼睛,低声幽冷地说道:“我说最后一次,他和我没有关系。”
“为什么啊?你们的关系很差么?”我不识趣地追问道,“听说他还是一名警察诶。”
“哼,没完没了是吧?”
姚念冷笑了一声,神色冰冷地看着我说道,“行啊,前些天我碰到了柳如雪,还约了下次见面。我要是把你做的那些事,都告诉她了,你们母子之间会怎么样呢?可真是有趣啊。”
“你!你要干什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心里不禁一惊,拽着姚念的胳膊想问个明白,结果被她直接甩开了手。
她不作任何回应,立刻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回家的一路上我都颇为不安,心跳得很快。
这一晚到家之后,忐忑的我旁敲侧击地问妈妈是不是约了之后和姚念吃饭的事,她说没有。
我这才稍微安心了些,姚念大抵是在吓唬我罢了。
不过她那充满自信的口吻和话外之音,我确信她的确知道那件事情。
但是她知道多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完全没有办法能了解到这些。
我现在能知道的是,如果不能妥善地处理好和姚念关系的话,我早晚会被她玩死。
……
“文豪,你最近晚上玩电脑好像玩得挺频繁的?”
周五晚上我回到卧室的时候,正准备练习一把准备比赛时,妈妈忽然敲了敲门。
我去把门打开,妈妈就一边比划着,一边形容道,“那键盘和鼠标声音噼里啪啦的。”
“呃,最近在打比赛,就电脑上的时间久了些,不过过了今天就好了。”
平时妈妈并不太管控我上网或是用电脑的时间,就像她从来不管我做作业那样,所以我就没有向她提起过这个。
但妈妈既然问起了,表明她多少是在意的,我便回应道:“今天是半决赛,赢了的话就进决赛了,就能进下周的决赛了。”
“还有比赛?就你天天玩的那个叫什么……哦对,叫星际的游戏?”妈妈饶有兴致地问道,“比钱的那种?”
“对啊,之前和你提起过,我一些零花钱就是打这类比赛赚的,除了网球以外。”
看到妈妈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我便放轻松了些回应着,“赢下了冠军的话,战队有三万块呢。”
“三万块?打游戏奖金这比我一个月工资还高不少。”
妈妈听到这个数字,眼睛有些发直,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不会是被骗了吧我的乖儿子?”
说完,妈妈甚至显露出些许忧虑的神情。
“害,你的宝贝聪明儿子怎么可能被骗呢。这比赛都举行到第五个年头了,而且在圈子里很有知名度的。”
妈妈看着是刚洗过澡不久,正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绸缎睡袍,胸前是一个y字交领把饱满的酥胸遮掩住,腰带轻轻系在腰间,更加凸显了双乳的挺拔和宽大的臀部曲线,睡袍下沿刚好遮住膝盖。
她的头发还没有干,依旧是湿漉漉的,散发着清幽的发香味。
“我给你看下新闻,CCTV都有报道过。”
“还是真的呢没想到。”
妈妈坐在我床边,和我椅子离得很近,白皙修长的双腿就在我的右腿旁边微微靠着,煞是诱人。
妈妈向前探头看了看我打开的网页,“中国星际联赛STL,看上去挺厉害的名字。好吧,姑且相信是真的了,今天什么时候打比赛啊?”
“还有三分钟,九点钟开打。”我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回答道,“不过我没有这么快上场,要等我队友先打,他们打完了才轮到我。”
“啊?为什么啊?不是同时比的么?”妈妈追问道。
“呃,这个啊,是这样子的。”
我没想到妈妈会问这个问题,以为她会随便“哦”一声,然后就回她卧室去的。
不过既然妈妈有兴趣,我便好好跟她科普了一下KOF赛制。
“这样啊……有点明白了。”妈妈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说道,“那为什么你是被安排到最后一个?”
“嗯……估计因为我最强?最强的总要最后出场嘛。”
我笑道,然后被张静喊进了游戏,在OB位上准备观战,“我现在看看他们打先,顺便观察下可能是我对手的打法。”
“这什么啊,一点都不看懂。这什么东西,小虫子好恶心。”
妈妈看着星际的游戏界面,东问西问地问个不停,仿佛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鲜很有趣的样子。
看到妈妈这么感兴趣,我非常乐意地为她一一解答和说明。
不过说起来,妈妈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我玩星际了,但之前每次看到都是吐槽说这有什么好玩的,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她今天这表现,让我多少有些诧异,是因为听到有奖金,所以才这么有兴致?
貌似不太说得过去,毕竟打网球有奖金的比赛她都一点都不关心。
“听起来好复杂啊。”
妈妈深呼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双手抱在胸前,注视着屏幕里的游戏画面,摇摇头道,“再加上这不算精美的画面,估计只有你们男孩子喜欢玩,女孩子肯定不喜欢玩。”
“嗯,的确,大多玩家都是男的。不过也有个别女玩家,但是水平比较一般,不怎么厉害。”
我接话道,“我们战队的领队,就是帮我们约比赛啊安排比赛队员这些的那个人,就是个女玩家,好像年龄和妈你一般大。还有,听说另外有个实力很强的战队里有一个玩得很厉害的女玩家。”
“那我还挺佩服她们的,我最多就看看,自己玩肯定算了。”
妈妈放松了身体,把头靠在我座椅背上,“看不懂,就一堆密密麻麻的东西动来动去,好无聊。”
“妈你去休息呗,这个不喜欢的话,看起来是会很无聊的。”
我苦笑道,一开始就知道妈妈肯定看不了多久的,便劝说道,“我等会打完也会睡的。”
“不行。”
妈妈摇摇头,固执地说道,“看他们打是挺无聊,但是等会看你打可能就不无聊了。好歹让我瞧瞧天天吹嘘自己多厉害的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你要是骗我,哼哼,等会有你好看。”
“哈,行啊,游戏打得厉害这种事怎么可能骗你呢。”
我笑着应允道,“不过估计还要个一小时吧,我们先看看他们打吧,我也给你讲解一些东西,等会你看我打就看得懂了。”
随后我继续和妈妈说着星际上的东西,她有一句没一句“嗯”作为回应。
几分钟过后,妈妈的回应声逐渐变得微弱,我说好几句,她才回一句,而且都是我说完以后过了好几秒才应道。
再过一分钟,我怎么说她都不回我了。
我回头一看,原来妈妈一只手搭在我椅背上,头侧靠在上面,睡着了。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会心一笑。
这会子晚上的天气有点阴凉,如果不注意保暖的话,稍有不慎便会感冒。
我在柜子里取了两条小小的浴巾,一条轻轻地披在妈妈背上,一条覆盖住她的大腿。
我端详了一会,确认这样手脚和背都不会着凉,才回到位置上。
我看比赛的同时,不时地会看看妈妈,以免浴巾掉落下来或者有什么我没有注意的情况。
比赛结果不出意外的,前面三位队友都败下阵来,只剩下我一个了。
等待裁判传唤后,我的比赛开始了。
我打第一局的时候,从刚才的OB来看,对手并不强,属于几乎不可能输的类型。
但由于要照看妈妈,所以我有些分心,打得十分胶着。
十分钟后,我甚至处在了劣势。
不过好在凭借扎实的基本功,将劣势扳了回来,稳住了局势。
“嗯?我睡着了……到你了吗?”
妈妈这时候醒了,缓缓抬起头,半睁着眼睛,用着慵懒又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噼里啪啦的声音,看来是到你了。”
“嗯,到我了,这是第一局。”
我认真地回答道。
倒不是因为想要认真地和妈妈聊天,而是在全神贯注打比赛的时候,我只能是这种状态,说话的语速跟着快了不少,“妈,你困了就去睡吧。”
“我不是困。好不容易轮到你比赛了,我怎么会困呢。”妈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道,“怎么样,能赢吗?”
“肯定可以,虽然现在是均势,但是很快就能拿下了。”我信心十足地说道,“他现在没新矿了,我只要压制住就能赢。”
“哦哦,加油。你认真打,打完再说。”妈妈鼓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