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谭从校门口走出来了,我从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她,拿着气球冲她招了招手。
今天的她依旧漂亮又纯洁,穿着短袖校服和宽松的牛仔裤,微微鼓胀的胸脯在宽大的上衣里若隐若现,脚上还有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也许是昨天的外套和校裤洗了,还没有干。
她的头发不再凌乱,梳着标志的马尾辫,鬓角的碎发在她白嫩的脸颊上随风轻轻拂动,衣服上散发着洗衣粉的淡淡清香,一切都是如此干净又整洁,仿佛昨天的凌辱未曾发生过。
“你走路为什么总是低着头,不怕摔倒啊?”
“我不知道……习惯了。”她还是那么拘谨又害羞。
“看,机器猫。”我把氢气球递给她。
“给我的?”
她接过那根细细的绳,我在这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像这样……系在手腕上,这样它就不会飞走了。”
机器猫飘在我们的头顶,飘在碧蓝的天空上。
我拉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她害羞得赶紧要挣脱我。
“哎呀,别这样,会被其他人看到的!”
“那又怎样?他们看到就看到啊,我们是在谈恋爱,又不是偷情!”
我和阿谭一起手拉着手穿梭在绿荫掩映的街道,婆娑树影随风轻轻摇曳,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我们裸露的手臂上。
她今年上高二,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即使在重点高中,她的成绩在年级里也是名列前茅,她告诉我她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考上四川大学,以后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
她的父母在国外工作,平时她和奶奶住在一起,她最好的朋友去了外地读书,只有寒暑假才回来,所以她总是一个人。
她说着,我听着,时不时地夸夸她,夸她漂亮、夸她优秀,我能感觉到她在慢慢敞开心扉。
“跟人倾诉的感觉真好……我好像好久都没和别人说过这么多话了……”原来内向的人并不是真的不爱说话,只不过是没找到说话的时机罢了。
我带她去了一家蛋糕店,我们面对面坐着,黏糊糊的奶油粘在她粉嫩的嘴唇上,她伸出软滑的舌头,轻轻舔舐到嘴巴里,我幻想那是我的精液。
“你是哪个学校的?”我跑着神,她甜美的声线拉回了我的思绪,从来没人问过我这种问题。
“我已经工作了啊。”
“工作?!”阿谭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你刚才不是说你跟我一样大吗?你这么小就工作了?不是说未成年不能工作吗?”
“谁告诉你的?这很正常呀,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觉得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对阿谭撒了谎,骗她我在KTV上夜班,一个月工资好几百块,平时就是给客人端端酒水和果盘,晚上送她回家之后,我就回去上班,然后白天睡觉。
“疼吗?”阿谭指了指我额头上微微渗血的纱布。
“不疼啊,小事一桩,你不说我都忘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喜欢在女孩面前逞能似乎是许多青春期男生的通病,我也不例外,但我也确实不疼,因为我吃了吗啡缓释片。
“你还没告诉我呢,昨天那帮人为什么欺负你?”阿谭说,班里有两个成绩倒数的女同学每次考试都强迫她借给她们抄,阿谭性子软,傻乎乎的她居然真的忍气吞声地借她们抄了一个学期,最近她们开始得寸进尺,要求阿谭帮每天帮她们写平时的作业,她终于忍无可忍告了老师,那两个女生遭到了留校察看的处罚,她们气不过,就把阿谭拽到没人的空教室里打了一顿,她只好又去告了老师,现在那两个女生已经被开除了。
“她们很吓人的!她们认识社会上的人,你昨天看到了的,那些人就是她们认的哥哥。”
“那算哪门子社会人啊,”我轻蔑地说,“你放心,没个十天半个月他们出不了院,而且他们也不敢再找我的麻烦。”
“你怎么知道?”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聊到他们,就不知不觉扯到了警察,我们两个对此持完全不同的态度,她是一个正义到有点愚蠢的女孩,她觉得所有做坏事的人都会被抓,就像那两个被开除的女同学,就像我昨晚及时救了她。
“我觉得成都的治安很好啊,像那种小偷什么的,他们都被警察给抓起来了。我们学校还有同学造谣说有些女同学出去……做那个了,就是去卖了,反正我是不相信的,没钱可以管父母要啊。”
“那搞不好人家真的在当妓女呢。”我随口回答道。
阿谭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瞪大了眼睛,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不许这样说别人!她要是真的在做那个,早就被警察抓了,她还怎么去学校上课?”
“成都的鸡多的是,警察哪抓得过来。”
“你别胡说!你见过?”
“我肯定见过啊,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在KTV上班吗?KTV里就有很多,一大堆。”
“你不会嫖过娼吧?!”阿谭惊讶地问我。
“没有,我是处男,我对天发誓。”我举起三根手指,“我认识你之前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我要是敢对我女朋友撒谎就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死。”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阿谭把我举起的手放下来,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摸我的手,“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你怕蟑螂吗?”我突然话锋一转,问了这么一句话。
她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别说虫子!恶心死了,吃饭呢!我所有虫子都怕!”
“我就是跟你打个比方。”我丝毫不顾她的感受,继续说下去:“蟑螂一般都喜欢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而且繁殖能力极强,根本就杀不尽,你在阳光下当然看不到了,但如果你刻意想找到它,你只需要把一块臭水沟的石头掀开,哇——你就会发现那里密密麻麻地全都……”
“我都说了别说了啊!我不想吃了!”她听不下去了,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脸嫌弃地捂住双耳,我赶紧陪着笑脸哄她。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就开个玩笑,我错了。”
她继续低头吃着盘子里的蛋糕,我呆呆地望着她,过了大概十几秒钟我们两个都没说话,曾经的我无比地想接近这些清纯可爱的女高中生,但在这一刻我心里却莫名有一种酸涩的感觉。
“阿谭,”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这个世界其实是很黑暗的,并且坏人可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你可千万别轻易相信别人,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有时候你以为他们离你很远,其实他们此刻就在你身边。”阿谭呆住了两秒,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哪有你说得那么吓人!你就是电视剧看多了!我只遇到过一次坏人,还被你给打跑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话,也许在那一刻我动了恻隐之心。
她天真得可怕,什么都不懂。从那个时候我开始明白,这个世界就是一面镜子——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取决于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时间不早了,我把她送到她们家楼下,她笑着和我告别,但我没有松开她的手。
“亲一个再走。”
“你不是说约会只拉……”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强吻了她。
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们的嘴唇贴在一起,但也仅仅是贴在一起,我没有伸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