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也从来没要求我补贴过房贷车贷,前不凑手的时候,她都是跟家里人张口求支援。
说起来,我这个老公的确是不称职的,起码在经济和担当上不称职。
如今看来,我们在经济分开的同时,其实一直都没有真正成为一家人,各人顾各人,这个经济独立的同时,导致两个人的心其实是分开的。
一个家庭出现问题,绝对不是单方面的问题,一定是两个人都出了问题。
我问道:“赵卓扶你上位,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替代胡一凡成为青岛分公司的总裁吗?既然总裁想干掉胡一凡,扶植自己人上位,看起来很难,其实也不难,找到胡一凡的把柄,逼他辞职就是了,何苦搞得这么复杂呢。我想这里面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事。”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以为只是戴维和詹姆斯的内讧,可是当我出任这个财务经理之后,这才发现里面的水太深了,账目不止是不清晰,简直是一团糟,胡一凡伙同前任财务经理任晓雯挪用公司资金,炒股、赌博都不算什么,关键是青岛公司这几年的盈利都不知去向,这才是最可怕的。这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黑洞,任何人只要沾手就摆脱不了干系,上任没多久我就后悔了,这回真的是上了贼船。”林雪的眼神里流露出惊恐之色,那种畏惧是深层次,打心眼里散发出来的恐惧。
我问道:“你们公司的盈利没有上交总公司吗,那这些钱都去哪里了?如果是这样,你们的财务制度漏洞也太大了吧,这哪里还是个外企,连最糟糕的民企也不如啊。”
“我指的是从账目上看不出来钱去了哪里,但是公司董事内部应该清楚,一定是董事会出了问题,有更大的幕后黑手占用了这笔钱。跟你说实话吧,东方通讯青岛分公司注重的根本不是产品销售的盈利,在胡一凡在位的这几年,他们在青岛的主要业务其实是往境外洗钱。这是非法的生意,所以胡一凡即便挪用了公司那么多资金,董事会也不敢报警,只能逼迫他辞职。无论是境内还是境外,洗钱都是违法的买卖,这里面的水太深,牵扯的人太多了。”林雪心惊肉跳地说道。
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我以前也曾经想过,东方通讯的产品在华南地区销售其实比较一般,他们在产品推广和销售上似乎也没有太发力,可是公司总体上却给人那么高大上的感觉,里面的高管上班都是西装革履,开的最次的车都是三十万以上好车。
现在我明白了,他们利用外资一直在洗钱,所以胡一凡才能几年之内在青岛买几套房产。
要知道,洗钱永远比赚钱容易得多,这几乎是无本的买卖,只需要有渠道,把一些见不得光的脏钱变成合法收入,转到境外,他们就能赚到高额的手续费。
据说洗钱的手续费是百分之二十,一百万就能赚取二十万,如此高的利润,怎么能不赚钱呢。
我点点头,说道:“明白了,终于明白了,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获利者,包括赵卓在内,而你不过是别人使用的一颗棋子。你们想拔掉胡一凡这颗钉子,但是又怕他反咬一口,把公司的内部抖搂出来,所以只能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逼他就烦。懂了,终于懂了,胡一凡招来杀身之祸,应该也跟洗钱有关,未必是他占了便宜的那些妇女家属,很有可能是他的某个客户,对吧?”
我现在突然怀疑胡一凡不是杨国福杀的了,杨国富所说也是一个公司老总,应该不会让自己的手上沾染上人命案,这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林雪不置可否,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客户,也许是总公司的董事,也许是那个女人的老公,这都有可能。有杀胡一凡动机的人太多了,这个谁都不好判断。但是从杀他的人那么职业的手法上来看,幕后的凶手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否则雇不到这么专业的杀手。现在我在东方公司上班,都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好几次我都想辞职不干了,可是又怕辞职后发生什么危险,进退两难啊。”
“那你告诉我,你跟赵卓的交易就是他扶你上位,然后为他所用,还是有别的什么交易?”我正色问道。
问到这个问题,林雪有些紧张起来,站起身到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用开瓶器启开,给自己斟满一杯,看了我一眼,给我也斟满一杯,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干杯中酒说道:“我已经说过了,一开始我以为交易就是这么简单,但随着我接触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后怕。我跟赵卓提出辞职不干了,这里面水这么深,我怕把自己淹死了。可是赵卓不同意,反而对我提出了更多的要求,第一个要求就是多接近胡一凡,从他那里套取更多的内幕。上了贼船,真的是想下来也难了。我想多赚钱,财务经理的收入也确实很诱人,可是这诱人的收入背后,确实巨大的风险,所以我每天担惊受怕,连觉都睡不好,经常被噩梦惊醒。”
说道这里,林雪的脸色变得煞白,紧张得杯子都握不住了,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畏惧,手指都开始颤抖,昂头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