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高悬夜空,照耀着断崖前凸的悬空石台,每当月圆之时从这里欣赏明月,便会有种触手可及,身临其境之感。
望月台,青云山小竹峰的两大奇景之一,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英雄豪杰曾在此赋诗饮酒、对月当歌,而如今历经沧桑浩劫虽然风景依稀,却早已物是人非尽付流年。
明月下,一身白衣如雪的陆雪琪孤单伫立在石台之上,十年来,每当她被心事所扰便会来此对月舞剑,而此时此刻绝美的面容上略带忧愁的她显然又暗怀心事。
前几日在通天峰上的祖师祠堂外,虽然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夺去自己清白的淫贼,但每每想起他那副猥琐的嘴脸,内心仍是恨的咬牙切齿。
自己想要报仇,又怕丑事败露被人耻笑;想要忍气吞声,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最可恨的是,那个浑蛋淫贼知道自己投鼠忌器,竟然明目张胆的借此威胁,真是可恶至极!
“呛啷……”
一声剑啸划破夜空,陆雪琪已旋转而起,白衣飘飘,剑光闪闪,满腔愁绪化作怒火,在望月台上开始了不可一世的剑舞。
秋水如长天落下,化做无边银河,在纤纤素手中婉转腾挪,在黑夜里欢畅奔流。
时而冲天,时而落地,时而化作银衣流光,眷恋那绝世容颜;时而又散做漫天繁星,闪闪发亮。
那曼妙的丽影仿佛随风飘荡,如飘絮,如冷花,舞出了这世间最凄美的身姿。
她舞着,夜色里那道身影,幽幽而美丽,化作白色浮光,仿佛只有用尽所有气力,才能忘却一切忧愁……
“叮!”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的一声脆响,天琊神剑缓缓的从手中落了下来,那锋锐的剑锋根本无视坚硬的岩石,如刺雪一般,无声无息地刺进了石头之中。
灿烂而美丽的白色身影,渐渐低伏,谁在明月下低低啜泣?
有水珠,轻轻滴下,落在石头上,许是伤心的泪水,更似无声的宣泄……
这深夜之中,后山断崖,那个绝世出尘的清丽女子,在徐徐的微风中黯然神伤,独自彷徨,久久不肯离去。
清晨时分,小竹峰。
绿荫荫的竹林内,一条石头小路曲折的通往幽深之处,而它的尽头,一所小小的庭院慢慢的出现在阳光之下。
屋外的嬉笑声突然传来,沉浸于往事的陆雪琪不由皱起了眉头,她所住的这间小院一向清幽宁静,平时为了勤修苦练更是与其她女弟子的住处远远分开,此时听有人声倒还真有几分好奇。
“陆师姐,你在屋里吗?”
屋外,稚嫩的童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陆雪琪缓缓起身打开了房门,只见小竹峰上年纪最小的师妹正天真烂漫的站在外面,而她身后还有两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姐妹相陪。
“怎么了?小诗。”陆雪琪面无表情,淡淡的问道。
小诗吐了吐舌头,道:“师姐,师父找你,叫我来传信。”
陆雪琪擡头看了看其她二人,轻轻笑道:“这么兴师动众,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了。”
小诗笑道:“你这里太僻静了,我自己不敢来。”
陆雪琪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小丫头,大白天还这么胆小。”
小诗做了个鬼脸,道:“师姐,你自己住在这里不害怕吗?”
陆雪琪笑了笑,悠悠的道:“有什么好怕的?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有些事怕是没用的。”
小诗天真的道:“可我听文敏师姐说,你小时候,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胆子也小的很啊,打雷下雨什么的,都要大师姐抱着你睡才行的。”
陆雪琪玉面一红,不由怔了一下,片刻后笑骂道:“小鬼,知道你还问,讨打吗?”
小诗和其她二女都是一阵娇笑,陆雪琪心情也好了不少,道:“好了,我们走吧,别让师父久等。”
小诗嗯了一声,道:“好!话说曾师兄也很着急着想要见你呢。”
陆雪琪一楞,停下脚步,问道:“曾师兄?哪个曾师兄?”
小诗道:“就是风回峰的曾书书师兄啊!”
陆雪琪惊道:“你是说,曾书书来我们小竹峰了?”
小诗点了点头,道:“嗯,不但曾师兄来了,连风回峰的首座曾师叔他老人家也来了。”
“什么?”陆雪琪这一惊非同小可,颤声道:“曾叔常也来了?”
小诗道:“是啊,他们两个一起来的。而且曾师兄一见到我就问陆师姐你在哪里,还带了很多礼物给你呢,呵呵。”
陆雪琪面色惨白,一时间手足无措,断断续续的道:“你……可知……师父找我……所谓何事?”
小诗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们进去没多久,师父便让我来寻你。”
陆雪琪顿时心灰意冷,暗道:“一定是了!一定是了!曾书书这狗贼,居然真的来提亲了吗?浑蛋,如果是真的,那我被他玷污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说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师姐,你怎么了?”一旁的小诗见她沉默不语,有些好奇的问道。
陆雪琪忙定了定神,道:“我没事。小诗,你们先回去,告诉师父,我一会就来。”
小诗眨了几下眼睛,道:“噢,好吧。师姐,那我们先走了。”说完跟二女一起对陆雪琪施了个礼,便慢慢转身离开。
“怎么回事?一提起曾师兄,陆师姐反应怎么这么大?”
“谁知道呢!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别瞎说!被陆师姐听到可就惨了!”
“谁瞎说了,我最近真的有听到传言,说陆师姐为了救曾师兄,不惜为他用嘴吸毒……呃,具体我也不知道!”
小诗听她们二人嘀嘀咕咕的,不由好奇的问道:“两位师姐,你们说什么呢?”
二女对望了一眼,忙笑道:“没什么,快走吧。”
小诗一头雾水,小小年纪的她自然搞不懂大人之间的心思,当下也不在多言,跟着她们交头接耳的缓缓而去。
屋内,陆雪琪彻底傻了,呆若木鸡的她坐在桌旁真不知如何是好,这种结果她虽然也曾想到过,但到了眼前才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怎么办?逃?去哪?离开小竹峰,离开师父和师姐妹们又能去哪?去找鬼厉?不行!如果他要是知道我已是不洁之躯,那他还会喜欢我吗?更何况他是那么的深爱着碧瑶!”
陆雪琪心烦意乱,渐渐有了种天下之大,竟没有容身之处的感觉。
“算了,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想到此,不由抓起了身旁的天琊剑。
“我要是就这么死了,师父和师姐一定会很难过吧!鬼厉……也许也会难过!曾书书……这个狗贼!不行,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他,就算他向我提亲又怎样?大不了身败名裂,也不能让他得逞,到时候就算被人嘲笑唾弃,也要杀了他这个卑鄙小人。”
一想到此,陆雪琪也不在害怕,打定主意的她拿起长剑便破门而出,杀气腾腾的走向静竹轩,准备跟那个狗贼拼个鱼死网破。
而静竹轩外,曾书书正翘首以盼的东张西望,这几日他没少梦到陆雪琪,只要一想起她的名字,胯下之物便恬不知耻的就有了反应。
“小诗师妹,你说陆师姐怎么还不来啊?”曾书书有些着急的问道。
小诗翻了个白眼,道:“曾师兄,你这一会功夫都问我八遍了!师姐说她一会就到,我怎么知道她会这么慢啊!”
曾书书忙笑道:“嘿嘿,也对,也对。我就是问问,小师妹可别生气。怎么样,我送你的这只三条腿的兔子还不错吧?”
小诗看了看抱在怀里的怪兔子,道:“我还是觉得四条腿的比较好看。”
曾书书一楞,道:“啊?不是吧?那我下次送你只没壳的乌龟。”
小诗顿时来了兴致,叫道:“好啊,好啊,没壳的乌龟,又是什么样子?”
曾书书道:“这没壳的乌龟啊……”
话未说完,只听身后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响起:“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不等他回头,小诗已叫道:“文敏师姐,你看,曾师兄送我的三条腿的兔子,可爱吧?”
文敏笑着摇了摇头,道:“小丫头,你怎么不问问他,兔子的那条腿是怎么丢的呢?”
小诗一怔,好像明白了什么,扭头怒道:“曾师兄,小兔子少的那条腿,该不会是你弄坏的吧?”
曾书书忙道:“当然不是,它天生就是这样,我怎么会这么残忍。”
小诗不信,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抱着自以为可怜兮兮的小兔子向远处走去。
文敏一阵娇笑,曾书书道:“文敏师姐,多日不见,你又变的漂亮了!”
文敏笑道:“哎呦,你这小鬼,见到女孩子都这么搭讪的吗?”
曾书书谄媚的道:“此乃肺腑之言,怎么能算搭讪之语!文敏师姐气质出尘,美艳无双,小弟自从上次一见,便铭记于心日思夜念,只恨自己……”
说到此故意打了个迟钝,文敏果然上当,忙问道:“只恨什么?”
曾书书嘿嘿一笑,道:“只恨自己艳福薄浅,不能好好的一睹师姐的妆容,真是可惜!”
文敏闻言一阵娇笑,对此颇带挑逗的话语不仅不恼不怒,反而很是受用,道:“哎呦,嘴巴这么甜,不知道又打什么鬼主意!你们这些男弟子,平日里一个个不好好修炼,只会围着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打转转。”
曾书书道:“师姐,你可不能一棒子全打死,我可不是那种人!再说了,就算是打转转,也得围着敏儿师姐转,那些小丫头片子又有什么好转的。”
文敏笑的花枝乱颤,道:“好了好了,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小心被师长们听到了,再挨板子。”
曾书书笑道:“怎么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算被长辈们知道了,也会顺水推舟的撮合我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