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别了杨叔,走在了小镇的路上。这里的公路漂亮了不少,只是道路好像比以前窄了些。
迎面电动车骑来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疤的男人,把一只左眼看起来有些小,看起来凶恶得紧。
萧宸见了和他打招呼:“疤脸叔……”
那男人停了下来,打量了一会,惊愕道:“你是……萧宸?”
“是啊,是我。”
男人笑了,只是笑着的面孔还是有些吓人,两只眼睛不对撑,一大一小。
“你几时回来的?”
“就刚才到,我已经见过老黄头和杨叔他们了。”
疤脸叔笑了笑,身后有个可爱的小男孩害羞地露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萧宸。
“庆庆,快叫哥哥……”疤脸叔说。
那小男孩却十分怕生,又把脑袋缩了回去,不敢说话。
疤脸叔笑着说:“从小就这样,怕人。”
萧宸想了起来,刚才和老黄头聊天,他们说疤脸叔娶了一个年轻的寡妇,那寡妇的丈夫被水泥板砸死了,自己又在烧水的时候把脚烫了,成了个跛子。
又因为带了个新生的拖油瓶,没人愿意要,因此无依无靠。
而疤脸叔年轻时是个好赌的赌狗,后来老婆跑了,自己被债主砍了一刀才幡然醒悟,开了个修自行车的铺子,但是生意都一般。
他也常常不在意,有一次和萧宸说话。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无所谓了。”
远近的人都知道他的事,都不敢给他说媒。
于是疤脸叔就一直单着,直到两年前娶了那个寡妇,那寡妇倒也知足,帮他主持家务,深居简出。
疤脸叔也筹了点钱开了间电动车店,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萧宸见到疤脸叔的日子富足,不免想到自己曾经在这个小镇上的生活,于是也很宽慰。
两人说了几句话,疤脸叔也很高兴,邀请萧宸去自己家吃晚饭。
萧宸说自己已经答应了杨叔,见天色已经黄昏,于是告别了疤脸叔,独自去四年前的家了。
萧宸回到了四年前的屋子,外面的篱笆已经被风雨吹倒没在泥土中了。那后院的池塘也干了,地也慌了,房子外铺满了灰尘和破败。
萧宸看着门,门上千疮百孔,锁也被撬开了。
他推开了门,吱呀呀的声音诉说着房子的腐败,里面难得被阳光照射,一些蛛虫慌乱地逃离黄昏的惨红。
里面的灰尘遍布了桌椅,蛛丝网无处不在,已经不能用萧条来形容了。
萧宸那时是租的一个老人家的,那人因自己的儿子搭了新房,因此把老屋借给他住。
后来老人去世了,儿子带着老娘去了县城住,再也没回来过。
萧宸上了楼,每一步都走在自己的回忆当中,仿佛就在昨天。
他看着那张破旧的床,自己和虞曦睡了四个月。
一开始两人都很害羞,不敢和对方接触。
后来相爱了之后,两人就在床上缠绵,将要融为一体了。
萧宸想着想着,眼泪就落了下来。这一掉泪水就止不住了,和暴雨一般。
虞曦用的梳子还在床头,自己吹的口琴还在抽屉里,却早已物是人非了。墙壁上千疮百孔,墙角不时有老鼠经过,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萧宸楞在原地,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