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二十合,就听范夫人一声大喊:“好生厉害!”便兜转了马头,没了命似的朝着狄青的本阵逃了回去。
她一心要助南国,手下便不对宋军留情,只将人马朝着宋军大阵里头没头没脑地冲击过去。
不一会儿,中阵的人马尚未与敌交战,便已让范夫人撞得七零八落。
“这婆娘,究竟安的是什么心?”余靖和孙沔见了,不由大怒道。
此时,狄青已经移驾到旁边的山岗之上,唯有在此处,才可总揽大局。
听了余靖、孙沔二人的话,眉头更是一皱,一言不发。
“元帅,快看那边!”余靖和孙沔在狄青的两侧,将手一指。
狄青朝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左翼之上,也被张全撤退回来的人马撞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什么战阵的模样。
唯有杨文广所在的右翼,此时依旧完好。
只不过,三路人马,退了两路,只剩杨文广一路,难免有被围之忧。
“不能让杨文广被僮人围困了!”狄青对余靖、孙沔二人道,“你二人速率本部人马,掩杀上去,务必将少令公营救出来!”
“明白!”余靖、孙沔二人得令,不敢怠慢,率着人马,冲进敌阵之中,护着杨文广就要朝着狄青本阵大营里走。
不料,杨文广救母心切,怎么也不愿后退半步,大喊大叫,非要与侬智光分出一个胜负来。
余靖、孙沔二人拿他很是无奈,只能仗着右翼之上人多,尚能与僮兵相持。
狄青看在眼里,急忙下令:“鸣金!”
“狄元帅?!”左右将领一听,俱是大惊,虽然宋军折了两阵,但人马损失并不十分惨重,尚可一战,“此时若是退兵,恐怕前功尽弃!”
狄青神色一凛,道:“传我将令,鸣金!”
金锣一响,杨文广只得随着余靖、孙沔等人,撤回了本阵之中。
杨文广一见狄青,便勃然大怒:“元帅,为何无故收兵?”
“本帅只鸣金,可何时说了收兵?”狄青语出惊人地道。
金锣响起,士兵斗志皆无,若不收兵,只剩下死路一条,任人宰割。
果然,在不远处,一直坐在车驾上的阿侬听到宋军大阵里响起金锣之声,喜上眉梢,对侬智高道:“陛下,看来此战已是十拿九稳!不如趁着宋军兵锋稍挫,乘机掩杀上去,可获全胜。”
“好!”侬智高当然也能看得出,宋军已像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大声道,“三军上下,传朕旨意,全军突击!一举收复昆仑天险!”
僮军大阵里,战鼓之声益切,有如雷鸣一般。
麾下的将士们,更是齐声呐喊,如一股黑色的海啸,席卷着朝已是残破不堪的宋军大阵里冲杀过去。
狄青依然手握帅旗,凝视着自己脚下的战场,巍然不动。
元帅不动,士兵们更不敢动弹,很快就重组了阵型,严阵以待。
“元帅,僮军士气正盛,不如稍避锋芒!”余靖、孙沔等人在旁劝道。
狄青忽然回头,对二人道:“你二人且先从山岗之上下去,看住张全、范夫人两人,不得让他们有任何轻举妄动!”
“元帅,这是为何?”余靖、孙沔二人惊道,“若是我们二人一走,本阵之内,便再无精锐之士!”
狄青道:“休要多问,依令行事!”
余靖、孙沔无奈,只得率兵下了山岗,去监视张全和范夫人。
“元帅……事不可为,不如……”杨文广这时才算冷静下来,对狄青道。
他也能看得出,此时宋军若想取胜,已是难若登天。
狄青没有作声,依然默不作声地凝视着脚下的战场,好似他才是掌控胜负的那位天神一般。
眼看着黑色的巨浪朝着宋军本阵越来越近,他忽然把眼一闭。
就在他闭上眼的那一霎,耳边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山岗之下,宋军的本阵,在僮人的冲撞之下,已如残破的垣墙一般,轰然倒塌。
侬智光、侬智会、侬智德、侬平、侬亮、侬志忠等人,大喊大叫,杀进宋军本阵之内,见人就砍,逢马就杀,手下绝不留情,宛如地狱而来的死神一般。
“元帅,快走!”侬智英也在旁拉着狄青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狄青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谁说我败了?战斗此时才刚刚开始!”
“啊?”杨文广和侬智英不禁骇然。
“杨文广,侬智英,你二人互为本帅左右翼,本帅自领中军,杀下山岗,与敌决一死战!”狄青猛然喝道。
“不妥!”杨文广道,“元帅,即便我与智英为你两翼,但尚缺开道前锋!”
“擂起战鼓!”狄青大喊。
顿时,山岗之上,战鼓齐鸣。
鼓声一响,忽然从山岗之后,从左右杀出两股铁骑来,如飓风一般,朝着那黑色的海浪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