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先是去灵堂上了一炷香,看着香烟缭绕的灵堂,以及灵位供桌之后盖着锦衾的长孙涣尸体,心里忍不住幽幽一叹。
他与长孙冲年纪相仿,而且长孙家诸子当中长孙冲是入宫最多的,两人关系素来不错,可谁能知道自己偶然不慎害得长孙冲身有残疾不能人道,而长孙冲更是因此心怀怨恨,设计他这个太子意外坠马摔断了腿,差一点为此丢掉了储君之位,而长孙冲如今更是流亡天涯有家不能归……
长孙澹、长孙涣则先后以各种各样的原因离世,这令李承乾心中难免涌出一股异样的情绪,难不成这昔日风光显赫天下一等的长孙家,是蒙受了何等恶毒的诅咒不成?
否则何以解释这样一个人家,却是逐渐走到了这一步,杰出的子弟先后废的废、死的死,余下这些如长孙淹这等资质平庸之辈,如何能够在胡狼环伺的境地当中守得住家业呢?
怕是将来一旦长孙无忌撒手尘寰,长孙家便会紧随其后坠入深渊,再也不复先祖荣光……
不过李承乾与长孙涣并无多少交情,感慨一番,便收拾心情出了灵堂,随着长孙淹一路来到长孙无忌居住之处。
“殿下,父亲今早偶染重病,此刻未能离塌,不能出门迎接,还请殿下恕罪。”
到了后宅,长孙涣一再告罪。
李承乾则摆了摆手,摇头道:“赵国公乃孤之舅父,血脉长辈,早晨贵府派人入宫延请太医之时,孤便打算前来探视舅父,却不想只是稍晚了一步,便出现这等惨事……表弟毋须介怀,都是一家人,何须处处礼数?你且引路便是,孤自去拜见舅父。”
他这番温言和煦,愈发令长孙淹有飘飘然之感。
这可是国之储君啊,居然对我这般客气和蔼,显然是很看好我将来继任家主之位,故而早早的便加以笼络,虽然父亲素来不大待见太子,也曾数度想要进谏陛下废黜太子,然若是能够对自己多加笼络,待到父亲百年之后,说不得长孙家亦能站在太子的阵营,必然实力大增……
长孙淹脚步轻快的引着李承乾往后宅走,一颗心却早已经荡漾起来。
只不过是死了一位兄长,自己的处境居然不知不觉之间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分明此刻应当悲戚难当痛不欲生,可这心里却一丝丝的喜气儿控制不住的往上冒……
当真是罪过啊。
长孙无忌的居处,门口的家眷见到太子殿下驾到,赶紧纷纷失礼,让在一旁,李承乾缓缓颔首,面色凝重,步入堂中。
一只脚刚刚迈进门槛,便听得一声悲呼在耳边炸起,吓得李承乾一哆嗦。
“殿下!老臣冤啊!恳请殿下为老臣做主,雪此冤屈,以告慰吾儿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