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未如同侯莫陈麟担忧那般怒火冲天,而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此事,老夫会详细探查。该是你的责任,休想逃脱,不是你的责任,老夫也断然不会冤枉了你。但无论如何,你身为主将,这场兵败都无可推托,若非眼下乃是用人之际,老夫定要将你推出门外,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侯莫陈麟心底一松,忙道:“赵国公英明烛照、明察秋毫,末将自知有罪,不敢辩驳。”
在长孙无忌这等“阴人”面前,狡辩只会令其愈发反感,也根本不能瞒过人家的智慧,唯有将态度诚诚恳恳的表现出来,一副认打认罚替你儿子背黑锅的态度,才有可能蒙混过关。
长孙无忌颔首,道:“此事暂且记下,待到兵谏成功之后,再行论处。你且回去收拢溃兵、整顿兵马,严查长孙温之下落,不可懈怠。”
“喏!”
侯莫陈麟连忙领命,见到长孙无忌再无吩咐,这才起身退出。来到堂外,看着漫天飘雪,整座长安城都笼罩在风雪之中巍峨壮观,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堂内,长孙无忌面容阴沉。
侯莫陈麟的心思他自然洞若观火,只不过他想的更深一层。眼下关陇各家虽然尽皆起兵响应他的兵谏之策,但实则彼此之间的裂痕早已不可弥补,如独孤家更是摆明车马不肯参预其中,宇文家更是嫌隙渐深,彼此猜忌。
他固然恨不能将侯莫陈麟这个导致他儿子丧命军中的罪魁祸首千刀万剐,却也不得不强自忍耐,否则一旦他重惩侯莫陈麟,势必引发侯莫陈家的不满。他先前为了瞒天过海而将侯莫陈虔会抛出来吸引东宫火力,侯莫陈家就算是后知后觉,此刻也必定多有怨言,若是再添一把火,分道扬镳也未必不可能。
此刻局势叵测,若是关陇内部尚且不能团结一致,此次兵谏只怕是凶多吉少……
论起“隐忍”之术,这世间没人比得过他长孙无忌,只要能够促成此次兵谏,任何事情他都能忍。
心里强自压下丧子之悲怮,凝滤心神绸缪着如何打破眼下之局面,忽然见到一个校尉从外大步走来,到了近前施礼道:“启禀家主,右屯卫派人送信过来,言及五郎如今正在他们手中,性命无虞,请家主毋须担忧。”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旋即心神一松,原来虚惊一场……
此前他甚至想过干脆纵兵将梁国公府一把火烧个干净,以稍泄丧子之恨,此刻也立即明白右屯卫之所以这般及时将长孙温被俘的消息送来,就是担忧他怒火滔天之下不管不顾,毁了梁国公府。
毕竟那可不仅仅是一处庞大的家业,更是房家父子的颜面象征,不容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