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侃扭头看着墙壁上的舆图,沉吟少倾,缓缓道:“龙首原上那一支叛军兵力在三万上下,居高临下,占据地利,随时可以发动对咱们的突袭,隐患极大。按理说,若想择选一处予以突袭,此处最佳。”
房俊呷了一口茶水,笑道:“若如此,就以此处开刀?”
高侃也笑了,摇头道:“大帅何必取笑末将?既然是理所应当之事,那么自然人人皆知,侯莫陈麟调往太极宫参与围攻,龙首原上前来换防的乃是长孙嘉庆……此人性情沉稳,素知兵事,虽然交卸军务许久,多年不曾带兵,但能力极强。长孙恒安死于军中,长孙无忌必然悲怮不已,此番让长孙嘉庆复出,且换防至龙首原,来到对抗咱们的第一线,必然小心戒备,伺机偷袭,只怕现如今龙首原上叛军阵营已然风声鹤唳,处处小心在意。吾等若想以最小之代价达成震慑叛军自目的,龙首原非是理想之所。”
长孙嘉庆名声不显,但却是长孙家的中坚人物,其父长孙顺德乃长孙无忌与文德皇后之堂叔,“凌烟阁二十四功勋”之一,早年英勇善战、功勋赫赫。
关陇门阀后继无人,这些早已交卸军务多年的宿老都被一一拎了出来,推上前线。只不过如此虽然尽显关陇人才之匮乏,但这些宿老当年都曾执掌兵权、功勋赫赫,绝不能因为长孙恒安败得如此之快便掉以轻心。
人虽老,精力有限,但经验却更为丰富,性情也更加沉稳,进取或许不足,但守成却绰绰有余……
房俊颔首表示满意,高侃没有将心思放在近在咫尺的龙首原叛军身上,足见其战略目光不差。
放下茶杯,起身来到墙壁舆图之前,负手观望一阵,看着舆图上密密麻麻标准的信息,斟酌一番,问道:“灞桥如何?”
高侃也起身站在房俊身后,看着房俊将手指从泾阳过泾水、向南过渭水,在灞桥的标记上点了点,遂笑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英雄所见略同。”
房俊哈哈一笑,指了指高侃,道:“奸诈。”
高侃莞尔一笑:彼此彼此……
长孙恒安拆除中渭桥,房俊被迫率军北上,直抵泾阳,看上去似乎绕过泾阳横渡泾水,之后强占东渭桥直抵灞桥。结果房俊抵达泾阳占据常平仓得到补给之后,当即虚晃一枪,原路折返强渡渭水,大了长孙恒安一个措手不及,大获全胜,抵达玄武门下,完成与东宫六率的胜利会师。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驻扎龙首原上的长孙嘉庆部乃是右屯卫的主攻方向,结果房俊偏偏反其道行之,效仿先前的战略再度渡过渭水北上,绕过泾阳偷袭灞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