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大臣之间构筑平衡制约之态势,那么皇帝就有可能被彻底架空,这是极为危险的。诸如史上那些盛世,亦或是吏治清明之时代,大多都是朝堂之上有正有反,再不济也是高层理念不和、针锋相对,绝无可能一团和气、君明臣贤。
相对来说,历史上贞观一朝的对立态势已经算是极为缓和,毕竟李二陛下于朝臣的威望古今少有……
房俊却摇摇头,执壶想要给诸人斟茶,却被一旁手脚麻利的岑长倩将茶壶抢了去……
“山东世家远离朝堂太久,如今关陇崩溃、中枢空缺,他们得以大举入朝,族中子弟皆安置于重要岗位,权势暴涨,难免野心滋生,行事无所忌惮。且其理念腐朽,只知权谋之术,不懂民生经济,其精力全部在于争权夺利,非微臣之志向,不屑与之为伍。”
若追逐权势,大可以顺应李二陛下之心意,放弃太子转而支持晋王,不仅李二一朝荣宠至极,待到将来新君即位一样权势滔天,又何必费尽心力力保李承乾?
权势、富贵,不外乎过眼云烟,唯有留下自己的政治遗产,才算不枉来这大唐走了一遭。
说白了,他与山东世家“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形同陌路,又何必与张行成假意逢迎?半点好处没有还会惹得李二陛下忌惮,还不如干脆以这种方式与山东世家彻底切割……
李承乾看着房俊风轻云淡的予以解释,心中甚为愧疚,他确认以房俊的能力、功勋,足矣在将来宰执天下,却因为他这个太子无能之缘故,不得不在锦绣之时退出中枢。
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大抵说得便是他……
……
宴席很是丰盛,这对于眼下灾情重重、物资匮乏的长安来说足显奢侈,但以房俊的财力加上房家湾码头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岑府。
花厅之内,一身常服、形容有些憔悴的岑文本正煮茶招待登门而来的萧瑀。
如今大唐的显赫人家,大多都消防房家那样用玻璃制成一间花厅,栽植一些珍稀花树,冬日辅以地暖,甚至厅内以铁管循环热水保温,一年四季皆可红花绿树,虽然造价不菲,但足矣彰显地位,分外享受。
花树丛中,气氛欣然,两位朝堂大佬对坐饮茶,畅谈融洽。
萧瑀呷了口茶水,关切道:“你这身子骨最近看着着实不妥,还是应当好生歇一歇,慢慢调养,似咱们到了这等年纪,大意不得。”
如今岑文本与他乃是最为可靠的盟友,不提数十年的同僚之情,单只是政治上的利益,他就不愿见到岑文本因病倒下。
如今易储在即,朝局动荡,江南、山东两地门阀正慢慢进入朝堂执掌权力,单靠他萧瑀一人着实难以撑起……
岑文本啜饮着茶水,淡淡一笑:“生老病死,无可更改,吾虽然较你年轻几岁,但身子一直不太好,这些年也早知天命,只是不知能否临死之前致仕还乡、悠游于林泉之下,朝堂上的一切,早已看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