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东征,倾举国之力,已然耗空国库;而关陇门阀又发动一场兵谏,整个关中农商凋敝、百业倾颓,处处需要修葺、事事需要钱粮,民部哪里拿得出钱?
更何况单只一个铸造局的复工便需耗费数十万贯……
李治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勃然大怒,狠狠一拍身边的茶几,怒叱:“兵部乃是帝国衙门,何时居然沦为私人之玩物?这帮人简直欺人太甚!”
然而他自己也明白,至少眼下他拿房俊以及兵部上下官吏完全没办法,只有无能狂怒罢了。
甚至于他还不敢将此事检举给父皇,因为那样父皇不仅不会为他出头,反而失望于他的无能,区区一个兵部都摆不平,何以平天下?
昆明池畔的军营快速搭建,简易水泥、三合土以及砖石砌成的营房简洁大方、宽敞明亮,晾晒半个月便可入驻。
东宫六率陆续自长安城撤出,分批进入新建的军营,这使得长安城的气氛愈发紧张,谁都知道随着东宫六率彻底撤出长安意味着易储之事已经不可避免,东宫太子的权势、根基逐渐瓦解,无数人或是观望、或是参预,都等待着新任储君的新鲜出炉。
历朝历代,易储都是堪称惊天动地的大事,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爆发出巨大冲突,进而将无数人席卷其中,遭受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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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关于谁将代替东宫六率戍卫京师,自然受到万众瞩目。
……
西明寺后院精舍之内,李治与萧瑀秘密相会。
窗外风吹树叶、树荫浓密,精舍内茶香氤氲、静谧宜人,萧瑀捋着胡子,蹙紧眉头,语气略带抱怨:“老臣已经告诫殿下数次,非常时候不要时常见面,殿下有什么话自可让府上内侍带给老臣即可,何必约老臣于此间相会?”
当下局势紧张,变数太多,陛下对于储君之选择一直未有决断,难保不是在考察各位殿下背后的势力。各方势力所代表的利益能否与陛下的治国理念、皇权利益相融合,这是陛下首要考虑的问题。
尤其是前些时日骤然兴起的魏王遭受弹劾一事,闹得朝野纷纭,陛下岂能不会担忧一旦晋王联结江南、山东两地门阀,会彻底压制魏王以及其余皇子,一旦成为储君将来登基会否对这些皇子构成巨大威胁?
权力总是需要制约的,当其中一方拥有绝对的强势足以碾压各方,那便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而晋王固然聪慧,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紧要关头却难免患得患失、心神不静。
还需历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