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话语也只敢在心里琢磨,万万不敢说出口与同僚议论,李义府前车之鉴不远,没人愿意成为第二只被扒去官衣、一路到底的鸡。
抵达昭德殿外的时候,太子已经委派马周站在门口迎接,见到程咬金身上的麻布孝衣先是一愣,旋即直接下了石阶,快走两步来到程咬金面前,一揖及地,恭声道:“下官见过卢国公,太子殿下已经在殿中等候多时,请随下官入殿。”
程咬金也并非在谁面前都摆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他很看好马周,对这位寒门出身的官员甚为推崇,所以颔首致意,道:“有劳马府尹。”
马周道:“不敢,请。”
当先引着程咬金进入昭德殿,殿内来来往往官员众多,几间偏殿已被设置成临时办事的处所,一则大行皇帝丧礼规矩众多、事关重大,再则宫外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局势不稳,所以此间官员大多神色急躁,吵闹非常。
进了正殿,吵嚷之声顿时减少。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甲胄再审,请恕不能全礼。”
程咬金在殿中单膝跪下施行军礼,声音有如洪钟大吕,在拢音极佳的大殿内嗡嗡回响。
气势很足。
李承乾坐在主位,两侧分别是李勣、李孝恭、岑文本、李元嘉、房俊等等一干文武重臣、宗室巨擘,似乎正在商议什么事情,见到程咬金入内便即停止交谈,一起看去。
李承乾气定神闲,温言道:“卢国公何须多礼?来人,赐座。”
“多谢殿下。”
有内侍送来一张椅子放在房俊下首,房俊赶紧起身示意程咬金上座,自己则向后退了一位,坐在刚刚放好的椅子上。
程咬金也不谦让,只略微向房俊颔首,大马金刀的坐好。
李承乾又让内侍奉茶,面带忧色问道:“太极宫外一场恶战,双方损失惨重,卢国公身负戍卫京师之责,要统御部下封锁各处街巷,关注各处里坊,切勿让溃兵潜入其间伤害百姓,更要严防有人与那些溃兵勾结趁火打劫,查出一个,严惩一个,无论是谁,绝不姑息!”
作为战争的后遗症,乱兵、溃兵素来为祸甚烈,尤其是长安作为京畿之地,一旦被乱兵、溃兵窜入各处里坊烧杀掳掠,影响极其恶劣,后果极为严重。
尤有甚者,那些不满他这个太子、同情晋王之人勾结溃兵在长安四处作乱,更是后患无穷。
单凭京兆府之力,难以肃清整个长安,必须有军队配合才行。
程咬金拍了拍胸膛,大声道:“殿下放心便是,老臣早就派人盯着呢,谁敢这个时候跳出来捣乱祸害百姓,任他是天王老子,也得扒了他的皮!”
李承乾欣然道:“有卢国公这句话,孤就放心了。”
君臣两人说了半天,默契的谁也没提昨夜开放春明门放任右侯卫入城、左武卫龟缩西市袖手旁观一事,仿佛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早已被忘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