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就指望着李道宗、尉迟恭两人撑起大局,这两人当中有一人折损,都意味着灭顶之灾。
李道宗将方才的危险之处述说一遍,继而叹息道:“虽然挡住了具装铁骑的冲击,但微臣与房俊直面相对,一个回合便被其击落马下,实在是惭愧至极。”
以他的身份、地位、阅历,早已不在乎个人之胜负得失,被房俊击落马下虽然有点丢人,但与整个战局的胜负相比微不足道,能够坦然视之。
李治则有些愕然。
以往很多人赞誉房俊什么“诗词双绝”什么“勇冠三军”,前者他倒是见识过,也颇为认可,但是对于后者却不以为然,房俊带兵打仗的确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然而朝野上下一致认为之所以成为“常胜将军”是因为其麾下军队装备天下第一,再加上火器的威力,每每交战都是凭借对敌人的装备碾压而平趟过去,真正的战略、战术未必多么优秀。
个人之勇武更是扯淡,不过是倚仗有几分力气从而横行霸道、欺凌弱小而已,旁人忌惮他的家世、权势只能忍让,真正到了战场之上刀对刀、枪对枪的搏生死,谁管你是谁?
而李道宗何等养人?当年追随在太宗皇帝身后立下无数功勋,不知多少次冲锋陷阵,面对的皆是当时天下有数的英雄豪杰,其武力值在整个李唐皇室之内也就仅次于齐王李元吉,整个关陇门阀之内能够稳胜李道宗的也不过宇文成都、裴元庆等寥寥数人,结果现在却被房俊一个回合便打落马下……
纵然李道宗年事渐长不复当年巅峰之状态,可双方武力相差如此之悬殊,也大大出呼吁李治之预料。
越是如此,李治就越是悔不当初,早知房俊如此惊才绝艳,当初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将其网罗在麾下才是,如果今日有房俊以供驱策,何至于走到这般绝境?
甚至若无房俊之支持,父皇早已废黜太子,登基为帝的就是他李治了,又何须铤而走险将自己置于死地而后生……
“郡王不必自责,房俊将具装铁骑留在最后显然蓄谋已久,有心算无心之下郡王尚能挡住其铁骑冲锋,不仅力保阵地不失,更使得本王不至于陷身兵乱之中,本王心中唯有感激。”
现在的局势之下,李道宗、尉迟恭就是他的两条大腿,缺一不可,除了尽力安抚之外,半句有可能引起歧义导致李道宗不满的话语都不能说……
李道宗也是豁达之人,便揭过此事不提,转而面色凝重道:“李怀勤、刘可满两人已经溃败,安元寿尚不知情形如何,想来也是来不及攻打玄武门的……等到太子左卫率将俘虏安置妥当,必然自玄武门入宫支援武德殿,届时右屯卫再无后顾之忧,且兵力倍增,对咱们极为不利。”
李治颔首,“极为不利”的言辞已经足够委婉,事实上若不能在太子左卫率入宫之前攻陷武德殿,这场兵变就可以宣告失败了,区区一个右屯卫都打不下来,更何况再加上一个号称“东宫第一率”的太子左卫率?
李道宗见李治明白当下局势之艰难,略作沉吟,劝谏道:“此地乃是死地,一旦未能攻陷武德殿,退无可退。殿下千乘之躯、金枝玉叶,不可蹈履险地,以微臣之见,不如退回承天门坐镇。”
身在太极宫内,一旦兵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么战死、要么被俘,绝无幸免之理。若是退回承天门,发现事不可为之时尚可趁乱遁入长安城内,相信李治事先必然有所安排,皇城也好、各处里坊也罢,只要潜藏起来,一时半会儿很难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