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摇头道:“大师岂不闻好人做到底的道理?佛门富有,天下皆知,且如今寺内便屯放着大量石料,却仅只施舍一小部分,未免小气。到时候堤坝未能修筑完成,洪水依旧肆虐,怕是百姓非但不会感激大师慈悲心肠,反而责怪大师不肯尽全力……殊为不智。”
慧立大师兼职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惊诧的心情,敲诈勒索居然也能这般堂而皇之?
“不行不行,贫僧只不过负责暂时监管这些石料,捐赠三分之一已是极限,不敢自行其是。”
房俊寸步不让:“最少三分之二,否则石料不够用,吾去哪里弄来填补不足?”
慧立也坚定:“最多三分之一,越国公休要为难贫僧。”
房俊大怒:“老子就为难你了又能如何?平素固然尊敬佛门,但此刻宁肯眼看着百姓罹难却不愿施舍几块石料,大师佛名在外却吝啬至此,着实令老子瞧不起!”
慧立摇头:“越国公是否瞧得起,贫僧并不在意,只不过贫僧不能做职权之外之事。”
“你以为老子不敢动手抢?”
“随你便是。”
……
两人剑拔弩张,各自守住底线寸步不让。
马周赶紧两边劝解:“何必火气这般大?要不二位各退一步,兴教寺捐赠半数石料,带到堤坝修成、遏制水患,则由朝廷勒石记功、立于堤坝之上,受天下百姓瞻仰、传后世子孙铭记,如何?”
慧立看向马周的目光略带幽怨,这人看似居中调解是个好人,实则每每将自己逼到底线上,着实难受……
可事已至此,眼看着房俊若不能得到充足的石料必然不肯善罢甘休,慧立不愿继续纠缠,也纠缠不得,只好颔首道:“若如此,贫僧只能斗胆捐赠,却也不知该如何向玄奘大师交待。”
房俊目的达成,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大师何必纠结于此?此事自有吾去向玄奘大师解释,话说若是今日玄奘大师在此,吾便是拉走所有石料,玄奘大师也不会有只言片语相距,玄奘大师才是真正的佛法精深、慈悲为怀,大师您这修为还有待提升呐。”
慧立倒也不恼,苦笑道:“越国公依然达成目的,又何必挤兑贫僧这个化外之人?佛门不仅慈悲为怀,更注重是否有缘,今日越国公登门求取石料修筑堤坝拯救灾民,便是一种缘法,即是有缘,自当随缘,至于贫僧之修为又岂敢与玄奘大师相提并论呢?”
他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先前便听从房俊之言老老实实将石料捐赠出去……
房俊展颜一笑,瞬间变脸,执壶给慧立斟茶,大笑道:“有缘无缘,皆由天定,区区石料不过身外之物,若能以之拯救万民于水火,那便是最大的缘,想来佛祖亦能体谅大师之仁爱,说不定早日让大师参悟大道、证得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