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地睁开自己的眼睛,我双目无神地望着眼前虚幻的景象。
那是一团白花花的东西,而在片刻后,随着马赛克在我面前不停地重组,我才堪堪认出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天花板上的吊灯而已,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玩意。
我在哪里?
全身僵硬而一动不动,当我努力一翻身的时候,顿时感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
腰酸背痛腿抽筋,这是事实。
当我的小腿肚上传来那抽筋的痛感时,酸麻的背脊和腰部的不适令我发出了一道销魂的呻吟声。
十多秒的时间,好不容易摆脱了抽筋的痛觉,我又一次发出了销魂的呻吟声。
自己的身子就好像多长时间没有活动过了似的,而那趴在床上伸懒腰的感觉实在是让我爽得生活不能自理!
诶……这里是……卧室哈。
在让身子好好地舒服了一番后,我才后知后觉地观察起了周围。没错,这就是我自己家,准确地说,是我和筱葵搬家后暂居的那一套房子。
筱葵……
忽然之间,我的身体再一次僵住了。但这绝不是因为什么身体的不适,而是因为,我瞬间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切。
话说……是昨晚吗?
我昨天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在从酒店的床上起来后就各种不正常?
还有……我居然……我居然就那么冲进了家里,侮辱我的妻子,并……并……
我的身上似乎在冒着冷汗,心里更是冰凉一片。我居然就这么……我都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精神病吗?还是喝酒喝多了?
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猛地掀起被子站在了地上。
腰好痛,浑身都感觉好不对劲。
我向四周望去,寂静无声。
迅速地打开卧室的门,我忙不急待地冲入到了客厅里。
然后,我楞楞地看着前方。
餐桌上是一片完整的残羹剩饭,不,不是残羹剩饭,那是一口未动的一桌相当丰盛的晚餐。
而这其中最吸引我注意力的,也不仅仅是那被摆在了正中央的巨大蛋糕。
一锅满满的西湖牛肉羹已经凉了。七个步骤,需要准备数个小时之久,然后煮上半个小时的菜。一口未动,凝固的表面平整如镜。
一盘满满的花雕熏鱼造型别致。十七个步骤,收拾鱼然后切肉块,这道需要一个来小时才能做完的菜同样一口未动。
一盘满满的东坡肉肉质肥腻,需要准备数个小时并烹饪一个多钟头的大好菜肴,表面凝固的油脂完全没有被碰过的痕迹。
一盘我再熟悉不的小笼包,同时还搭配着我同样十分熟悉的猪肉烧麦。毫无疑问,同样也是一口未动。
一盘清淡的炒菠菜,应该是用来解油腻的。就是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菜式,烹饪者却也依旧在盘子上点缀了三朵萝卜花。
一道虾籽大乌参,一般只有饭店才能吃到的美味。这是一道餐前开胃菜,不过却同样没有被下筷子。
一道松鼠黄鱼,背脊上如同饭店内常见那样被切出了许许多多的肉柳。金黄色凝固在表面,堆在正中央的香菜姜条一点没动。
两碗香菇腊味煲仔饭,这应该是实实在在用来填肚子了。不过,就连那覆盖在米饭上的腊肉和鸡蛋都一点没动,更别提里面的米饭了。
一屉豆鼓粉蒸凤爪,光是看那造型便知道无比美味。不过,昨夜似乎没有任何人有兴趣对它动筷子。没记错的话,备料要准备一天?
一盘咸蛋蒸肉饼,金黄色的鸡蛋洒落在猪腿肉上,一勺子下去绝对是再好吃不过的美味。不过,似乎没有人拾起勺子。
最后,同样是用来清口的一盘客家酿豆腐。一筷子下去就会破坏形状的菜式,不过同样也没人下那一筷子。
餐桌很大,十菜一羹也可以充分地容纳下来,并格外地添置一个巨大的蛋糕。
说实在的,蛋糕的样式很朴素,而且也并没有在上面特意表明生日快乐。
不过,有谁会在非生日的时候吃这种蛋糕?
我清楚地记得昨日筱葵挂来的电话,这十菜一羹都是她自己手把手亲手烹饪出来的。
再加上那摆在桌子正中央的蛋糕,毫无疑问,昨天应该是某人的生日……
谁的生日?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问过筱葵,她究竟是哪一天出生的。
这很不正常,我都已经和她结婚七八个月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向她询问过生日是哪一天呢!?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可以肯定昨天不是我的生日,那么毫无疑问,昨天要么是筱葵的生日,要么是栾雨的……应该是筱葵的,不然她为何会在自己家大摆筵席?
可我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筱葵她辛辛苦苦地准备了一天,至少也是一下午的如此一顿丰盛的晚宴,我把它完全忽视了。
然后,在筱葵生日的这一天痛骂她是婊子,并当着她的面……
我几乎是冲刺地打开了自家的门,然后嘭嘭地敲起了隔壁栾雨家的屋子。筱葵是不是在这里面?她现在是不是在和栾雨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
敲完门的我呆呆站在原地,楞楞地望着自己的拖鞋。
哦,是了,我的身上已经被套上了短裤的T恤,就是不知是谁给我套上的了。
是肯定在气头上的筱葵吗,还是温柔可人的栾雨?
应该不是栾雨,她怎么会在同床后,再当着筱葵的面给我穿衣服?
可如果是筱葵的话,她肯定是在气头上吧?
就在我焦虑不知如何是好时,走路的声音自门内响了起来。只听一声吱呀,穿着一件粉红色睡衣的栾雨站在了我的面前。
“……筱葵呢?”
面前的妮子显然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那短翘的头发乱蓬蓬的满是枝杈。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招手让我进来。
栾雨的家里我自然不是第一次进来,走入客厅,安安静静。我往向那半敞着的卧室门,小心翼翼地朝那里指了指手指。
“……还在睡觉,你……小心点吧,我去别的屋躺会儿。”
栾雨的眼神中满是告诫的意味,她用下巴朝自己的卧室那里点了下头,示意我赶紧进去,然后自己朝着空卧室的方向走去。
“……小雨!”
我悄声地喊住栾雨,看到对方回头,我继续悄悄地说道。
“小帝不在家吧?那个……筱葵她昨晚怎么样?”
栾雨无声地摇了摇头,然后用可怜兮兮的……可怜我的可怜兮兮的目光瞅着我,耸了耸肩。
“赶紧进去安慰老婆吧。”
我悄悄地打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心虚地向里面望了过去。
只见在栾雨那布置得万分温馨的、充满了粉色调的卧室里,同样是粉红色的棉被因一个熟悉的身影而撑起了一个包。
黑色的长发有不少都散落在外面,毫无疑问,那就是我年方二十……
二十五岁的娇妻。
我踮着脚尖走进屋里来,正好栾雨卧室的地板上铺着一层亦然是粉红色的地毯。
悄悄地走到背对着我的筱葵的面前,我谨慎地朝着对面她那俏脸望了过去。
“…………!”
我抽了一股凉气。
筱葵她……居然是睁着眼睛的!
她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床头柜上的一面镜子!
镜子里全是我!
“…………”
冷汗顿时大片大片地从我的额头上流了下来,而筱葵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床头柜上的镜子,盯着我。
她的睫毛依旧无比柔长,她的双眸依旧无比清澄,她的鼻梁依旧无比修挺,她的红唇依旧无比丰润。
不过,借由那扇镜子望到她俏脸的我却是吓得腿都快软了。
“……老婆…………”
我轻轻地走到床沿处,然后单膝跪下,然后用尽一切可能将自己的语调变得尽一切可能的柔和动听。
“您辛苦了……”
我通过那扇镜子盯着筱葵的俏脸,还是面无表情,而且她的身子也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我艰涩地咽了下口水,然后干巴巴傻嘿嘿地笑了一下。
“那个……昨个儿是您生日啊,嘿嘿……生日快乐……”
筱葵的脸蛋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有在眨眼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丁丁点的生命气息。
我上下打量着那覆盖着她娇躯的薄毯,发现她那弧线明显的躯体完全没有起伏的趋势。
“老婆……真不好意思……真对不起……我昨天不知为什么突然发疯了,所以那个……做了很多的糊涂事。那个……辜负了您老人家的一番期待,这个……
本当にすみませんでした!”
我趴在床沿上向着筱葵深鞠躬,脑袋刻意响亮地在床框上狠狠地磕了下去。
我的脑袋曽可以撞裂砖头所以无所谓,但是那属于栾雨的床框却是发出了不堪负荷的声音。
即便如此,筱葵依旧是神色平淡如水地侧躺在卧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面前的镜子。
我不确定我所在的位置能否被她看到,但至少在这个角度下,我无法看到自己的身影。
还没有效果吗,是因为诚心不够吧?
于是,我继续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手臂好似行为艺术者般地高高举起,然后开始动情地高歌了起来。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一样陪着你
~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想着你~”
高歌完毕,筱葵的确是有了些反应。不过,她却是似有不满地皱了下眉头。
嗯,看来我唱得还是不够努力呀,再来一首。
“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销魂~!”
刚把歌唱到这儿就感觉不妙了,而镜子里筱葵的俏脸果然也是冷冰冰的。
完蛋,我怎么能对着自己的老婆唱这种歌曲呢?
尤其是在昨晚的那场荒唐戏后!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完蛋,筱葵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就那么冷冰冰地望着对面床头柜上的镜子盯个没完。好吧,那么我最后再来一首吧。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正当我放声高歌之际,只听得嘭的一声忽然在身后响起。愕然回头,便见栾雨一脸气呼呼地站在卧室门口,那俏丽的大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了。
“自己唱歌跑调自己心里没数啊!?忍你半天了知不知道!?还死了都要爱!?
调跑成这奶奶样还死了都要爱!?你是真想做死啊你!!”
语罢,独留下目瞪口呆的我,栾雨咣当一声又把她自己家自己卧室的门恶狠狠地甩上了。
隔着门,我依旧可以清晰地听到栾雨那典型郁闷了半天后不满的嘀咕声。
“呃…………”
我尴尬地回过头来面对筱葵,妈呀,谁也没告诉我我唱歌跑调呀……
咦?
我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筱葵刚才的的确确地咧嘴笑了一下。
虽然在我回头的同时立刻掩饰了下去,但却绝对看到了她刚刚翘起的嘴角!
眼见如此,我可算是放松地吐了口气。
别的不怕,就怕筱葵已经被我深深地伤了心。
还好,只要笑了就好。
眼见如此,我便立刻嘻嘻哈哈笑着来到了床尾。
“老婆大人……您辛苦了……我来给您老揉揉脚~”
我掀开筱葵身上的毛毯,亲爱的老婆此时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的丝绸吊带睡裙,那两条光滑雪白的大腿惹的人眼花缭乱。
我嘻嘻笑着握住了她那滑腻精致的足踝,开始以不甚熟练的手法为昨日辛苦了一下午的娇妻做起了足部按摩。
娇妻的玉足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可人啊,虽然对昨夜那疯狂的记忆感到不可思议,但此刻,我却也不由得将昨夜那舔足的角色下意识地进行了互换。
尽心地为站在灶台前做了一下午晚餐的娇妻揉着玉足,我不断在那细腻的足背上落下点点吻痕。
“老婆老婆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愿你有一个好身体~健康有魅力~”
帮亲爱的老婆揉完脚,我又坐到了床上,然后也不去理会筱葵此刻肯定是装出来的冰冷表情,开始为她揉起了腰。
不过,由于筱葵此刻是侧身躺在床上,所以我的按摩不是十分趁手,基本上就是在以捏的形式进行。
“噗……”
一道笑声在我的手指又一次捏在筱葵的柳腰上时响起,我顿时瞅向了镜子,只见筱葵正急速地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将自己的笑容掩饰起来,并再一次挂上了冰冷的模样。
“哦~そです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