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几个工作人员小心的把棺材台上灵车,今天是元旦奶奶下葬的日子,我和夜风坐在灵车上,后面跟着他随从的两辆车一路向南驶去。
“为什么不同意我把奶奶葬在万寿园那,那里可是风水最好的墓地了。”我摇摇头:“那是你们富人的世界奶奶享受不起,再说奶奶说过要埋葬在爷爷的身边。”他点点头。
车子驶过大都会宽敞的街市进入了旧城区,这里以前也是一条商业街,现在只有零星的几家超市和杂货店还在营业,街道上的车很少,路人零零散散的走在两旁不时的看着这辆豪华的灵车驶过,穿过旧城区的街道车子进入了一条狭窄凌乱的街巷,两边是破旧低矮的平房和私搭乱建的出租屋,道路两旁肆意流淌的污水散发着难以忍受的臭气,这里就是旧城的中心是名副其实的贫民窟,就算我出生在旧城区也很少会来这边,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原来前面有人在打架,一群人在一旁叫好围观。
“为什么不报警,他们在争抢什么,等会那边还有女人和孩子也在打,出了什么事吗?”夜风看着窗外不解的问着。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冷淡的说着:“孩子打架为了一块廉价的水果糖,男人打架是为了抢地盘抢女人,而女人打架只是为了打而打,不需要什么原因,也许是家里的粮食被偷了,也许是看别人不顺眼了,有时仅仅是为了一根掉在地上的香烟,男人受气打女人出气,孩子被欺负家里还是打女人出气,女人只好打自己出气。”我淡漠的神情让他吃惊。
“你为什么如此冷漠,难道他们不能报警吗?”我摇摇头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报警,谁会管,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欺负,要想不被欺负就必须反抗或是找个靠山,我选择前者,不管被打倒多少次我还是会站起来继续打,直到我的敌人全都投降为止,你还不明白吗?”
我哭了提高的声音:“弱肉强食就是这里的法则,这就是我的世界不是你的,我被一群同龄的女孩追打,就因为我长得漂亮男生会送我东西,男生打我是因为我不想和那些混混流氓做朋友,报警?有用吗?”我摇摇头:“每次被打保护我的就是奶奶,打我可以,我忍!侮辱我奶奶不可以,我忍不了,我像疯子一样发狂般的追打着他们,我会揪着她们的头发,我会抓花他们的脸颊,就算他们跪倒求饶也不放过,从此贫民窟的不败女王诞生了,再也没有人敢随便欺负我了,但那不是我想要的,不是,弱者就应该被欺负被凌辱吗?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他把我搂在怀里“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怎么样的过去,但现在我会在你的身边。”“不,你不在。”我叫道:“我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你不在,我被人追打的时候你也不在,只有奶奶,可是她真的不在了,奶奶。”
我像个孩子一样在他的怀里发泄着心里的委屈,灵车在我的哭泣声中缓缓离去。
南郊一片荒芜的景象,远处一座不算很高的土山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南郊公墓,路上的人更少了,偶尔会有一些赶牲口的大车经过,我们没有在说话,刚才的发泄让我舒缓了许多,灵车终于来到了公墓,砖砌的围墙有一部分已经塌了用铁丝网代替,生锈的铁门打开了一半,另一半已经坏了用木头支着,一间破旧的简易房就是接待室,一座灰色的两层小楼前写着“殡仪馆”三个字。
灵车停了下来,院子里有一些人,他们三、五一群表情悲痛,夜风的随从在接待处等着办理手续,我和他下了车,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土山。
“这座山以前叫灵木山,山顶有一颗粗大的百年古树,传说要是能爬到树顶,打响上面的铜玲愿望就可以实现,我爷爷就葬在山顶下面不远的地方。”我指指山脚下一排整齐的砖房说道:“那是骨灰堂,我爸妈的骨灰原本就寄存在哪里,可惜家里没钱在寄放了,奶奶就含着泪把我父母的骨灰洒在了山顶。”我忍着泪水笑着告诉她:“现在这座山变得光秃秃的,只有山顶的那颗古树了,所以我们习惯叫他馒头山,怎么样你看它像不像一个大大的土馒头。”话音刚落他转过身背冲着我,装作没事似的点了支烟,他在哽咽,喃喃的自言自语:“什么公墓,简直是个乱坟岗吗,为什么,大家都是人却如此的泾渭分明,我以前看不起你,我承认喜欢你是因为你漂亮,我只不过是随便玩玩。”他低着头继续说着:“可你的与众不同吸引了我,如此美丽、如此瘦弱,却又如此坚强,对不起。”我从后背抱住他一句话也没说,也许此时此刻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最后看了一眼奶奶的遗体含泪和她告别,天空飘起了零星的小雪,我怀抱着骨灰盒沉重的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眼泪已经被风吹干,身上紧紧束缚的枷锁让我的躯体麻木,我呆呆的站着,看着服务人员小心的把奶奶安葬在爷爷的身边,我所忍受的疼痛好像已经不算什么了,当初奶奶不顾爸妈的反对花掉家里大半的积蓄,就是为了买下这个合葬的墓穴,现在我好像懂了,她终于可以和自己爱的人团聚了,尽管他们已经等待了太长的时间,但此时此刻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哭了,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替奶奶高兴,我似乎看见了两位老人牵着手走在一起,他们笑着相互搀扶着,不时的回头向我招手,我想要追上去,可怎么也追不上,我大叫着:“等等我,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但他们好像听不到我的呼喊,远处我的爸爸妈妈站在一起开心的笑着,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我不顾一切的追赶着,可是我没有力气了,身子好重好累,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我在往前去,我哭喊着、大叫着,眼睛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从黑暗中醒来自己已经躺在温暖的大床上了,他攥着我的手“你醒了,在墓地你又哭又闹,把我们吓坏了,你的力气真大,真不像女孩子,我们几个人才把你抱住。”这时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和女走了进来。
“不用怕他叫陈涛是家里的私人医生,旁边的是护士叫沉雪。”我点点头向他们问好,因为嗓子又干又疼说不出话。
“大夫怎么样没事吧。”陈大夫点点头:“放心没事,她只是太过激动伤心过度,再加上有一点营养不良昏倒了,休息今天就没事了,她的嗓子由于哭喊的太激烈受了点伤,要多喝水最近不要在说话了。”他拿了几盒药说道:“我怕她的嗓子受到永久性的伤害,所以用了强力一些的消炎药,这个药的劲很大,服用后暂时会哑发不出声音,等过两天嗓子不疼了就不要在吃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说话了。”“谢谢了。”陈大夫犹豫了片刻没等夜风说完谢谢看着我说:“你小时后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或是惊吓?”我看看夜风又看看大夫轻轻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