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薇打断他的话,眼含泪光说:“你说的那些技术问题,我听不懂也不想懂!
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你要选用色魔的脑组织?你不过是想用全新的面貌来追求我,选用一个平凡的脑组织不是更好吗?“朱彦雪陡然激动起来,大声说:“那是因为我想配得上你,还想保护你!一个平凡的男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心爱的女人?光有聪明的头脑是不够的,我必须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才有资格当你的爱人!”
白鸟薇微微动容,但马上又用冷静的语气说:“是吗?如果你真是为了保护我,那又怎么解释你后来的所作所为?”
她冷笑说:“你犯下那么多罪行,难道也是为了保护我?”
朱彦雪苦恼地揪住自己的头发说:“唉,那是意外!虽然我事前已经过反覆实验和推演,但人脑其实是宇宙间最奥妙、最复杂的‘仪器’,比电脑更难控制何止千万倍!我希望达到的理想效果,是洗掉色魔的记忆但保留他的超能力,但是当我第一次化身为洪岩时,我发现自己只是个凡人,超能力连同色魔的记忆都被压抑在潜意识深处。
“我非常失望,用尽各种方法想将超能力挖掘出来,结果却酿成大祸——超能力依然无影无踪,反而是色魔的记忆自动恢复。每到夜晚,当洪岩‘下线’时,色魔的脑子就接管洪岩的身体,做出一连串血腥罪恶的勾当。”
白鸟薇略带嘲弄地说:“你的意思是,所有坏事都是色魔的记忆干的,洪岩对此完全不知情,是吧?”
朱彦雪苦笑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这的确是事实。洪岩就算想干坏事也是有心无力,因为他根本无法运用色魔的超能力。”
“几个小时前,你轻而易举就控制住朱家宅邸里的所有人,又怎么解释?”
“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可能是当时看到你危在旦夕,一下子激发出不属于自己的潜能吧。”
白鸟薇仍然讥诮地说:“是吗?那真是太古怪了,这到底算是什么症状呢?”
朱彦雪认真地说:“很难给出准确的定义,如果说你妈妈的症状是‘人格并存’,那我就相当于真正的‘双重人格’吧——两个人格轮流操纵一具躯体。”
他继续说:“由于色魔的记忆十分狡猾,每次操纵的时间都不长,而且还巧妙地掩饰了一切痕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发觉他‘复活’了。所以我一开始是真心实意在帮你破案,帮你寻找擒兽男,却不知道真正的超级罪犯,原来就在同一具肉体里朝夕相处!
“后来我终于察觉真相,心情顿时陷入极度的痛苦和矛盾,我不敢向你坦白,因为我怕会彻底失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设法从技术层面去解决问题。
“实验数据表明,我之所以无法掌控色魔的超能力,也不能完全随心所欲地支配洪岩的肉体,是因为在‘上线’的过程中,脑电波虽然大部分都已进入代理肉体中,但毕竟还有少量驻守在本体里,以维持基本的生命需要。因此,大脑在最深的潜意识里,对代理肉体还是有一定的排斥,默认那不是自己真正的躯体。”
朱彦雪说着,又指了指那枝灌有毒素的注射器说:“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灵魂转移’!只有透过脑电波,把所有思维、记忆百分之百转移到代理肉体里,而且永远不再‘回去’,才能在代理肉体中真正占据绝对优势地位,成为那具躯壳的主宰者。
“到那时候,我就能将色魔的记忆彻底删除,并且完全继承他的超能力。以后世上不会再有邪恶无情的色魔,也不会再有不敢去爱的朱彦雪,只会有一个永远爱你、而且有能力保护你一辈子的好男人洪岩。”
白鸟薇淡淡一笑说:“你说得非常动听、非常美好,但事态未必像你计划中那么完美。也许色魔的大脑意识比你预料中还要更强,也许在灵魂转移的过程中会发生意外,甚至,也许你人性中的阴暗面会被他诱发……许许多多的因素,都有可能导致失败,带来最可怕的后果。”
朱彦雪胀红了脸,执拗地大声说:“我以一个科学家的名誉发誓,我有十足把握不会失败!”
白鸟薇同样执拗地摇摇头,说什么也不同意。
朱彦雪急了,伸手去抢那两个“耳珠”装置,一边抢一边焦虑地说:“快给我!小薇……你这是在误事!再拖延下去就要闯大祸了!”
白鸟薇显然不信,嗤笑说:“你别危言耸听!是否允许你‘灵魂转移’,我自己不能做主,一切都等龙妖婆回来再说好了。”
她任凭朱彦雪拿走“耳珠”,但却不肯把注射器交给他。
朱彦雪纠缠了半天都拿不到注射器,突然看了墙上的钟一眼,叹了口气说:“算了,已经来不及了,你打开电视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吧!”
白鸟薇依言打开液晶电视,萤幕上正在播报紧急新闻,是现场直播。
在第一医院的大门口,上百名荷枪实弹的警员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官方电视台的采访车在附近徘徊,紧张地拍摄每一个镜头。
白鸟薇定睛看去,只见警员们虽然形成包围圈,但却步步后退,人人如临大敌,抬起的枪口始终不敢开火。
包围圈的核心只有三个人,中间是个巨乳细腰、长腿丰臀的绝世美女,左臂勒住另一个纤瘦骨感的女郎,右手反扭着一个年轻男人。
凌晨的阳光照在她美丽而苍白的俏脸上,晨风吹拂着她略微凌乱的秀发,那双哀伤的清澈眸子缓缓扫视着全场,她的迷人风采和魔鬼身材,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为之震撼。
白鸟薇的眼眶红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传说中的霸王花始祖冰兰女警!
虽然是透过电视萤幕,但母亲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令她百感交集。
朱彦雪的目光却聚焦在那年轻男人身上,那就是他创造出来的“作品”洪岩。
这些天的绝大部分时间,他都“进驻”在那具躯壳里,扮演着人生的全新角色。
由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慢慢入戏、沉迷,慢慢享受乃至慢慢习惯,对他来说,那已经不仅是一具代理肉体了,他早已将之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因为在那具躯壳里,有他的欢乐和泪水,有他好不容易才体验到的爱情!
阳光下,冰兰女警迈着缓慢坚定的步伐,缓缓向前走来,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被她挟持的百合女警施艳鹰空有一身本领,竟连丝毫反抗之力都欠奉,就像个玩具般被牵扯着乖乖前行。
洪岩更是一副魂不附体状,战战兢兢的样子与一般人质毫无区别。
白鸟薇看着洪岩,心里一阵酸涩伤痛,强行控制着自己,轻描淡写地说:“现在我相信了……表哥,你说得没错,在你‘下线’的时候,是色魔的意识在操纵那具躯壳干坏事。”
朱彦雪苦笑说:“太迟了,如果你早点让我‘灵魂转移’,就有足够的时间阻止坏事发生。”
他边说边指着萤幕上的施艳鹰,曾经骄傲的百合女警,此刻披头散发狼狈至极,下身裤子几乎已被撕光,两条纤长美腿完全光裸着,一望就知她刚才遭受了性侵犯。
白鸟薇还没答话,现场的警员们突然发生轻微骚动,逐渐向两旁让开,身披黑袍的龙舌兰出现在众人眼前。
萤幕上的冰兰震动了一下,停下脚步,和龙舌兰的目光隔空相遇,互相对视了好一会儿。
表面上来看,两人都没有说话,但白鸟薇却看出,两人的足尖都在规律地轻轻点击地面,正在用“花之语”交谈。
可惜由于直播的镜头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并未全程拍到两人的足尖,因此白鸟薇只看到有限的几句话,双方都言简意赅,一个要对方放开人质投降,一个要对方撤走手下让路。
谈判很快就陷入僵局,冰兰面如寒霜,手臂用力将施艳鹰整个人举起,施艳鹰双脚悬空不断挣扎,满脸紫胀呈现痛苦状,令解说情况的现场记者都发出惊呼声。
但龙舌兰却不为所动,眼神淡然而冷静,继续与对方沟通。
冰兰显然被激怒了,俏脸浮现出暴躁表情,眼神也变得冷酷狰狞,彷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看来,此时此刻的她已经被“擒兽男”的人格控制了!
她不再用“花之语”说话,改为大声喊话,命令警方必须在三分钟之内全部撤走,否则就会将施识鹰“撕票”。
白鸟薇急忙转头问:“表哥,虽然你未能彻底掌控那具躯壳,但只要你想‘上线’,就能随时随地‘上线’,色魔的意识无法阻止你接管身体,对吧?”
朱彦雪点点头,催促说:“你现在赶紧为我注入药液,我就能尽快实现‘灵魂转移’,协助龙队长化解现场的危机。”
白鸟薇仍然摇头说:“不,我不想让你冒这个险,其实不用那么复杂,你只要单纯‘上线’,一样也能达到目的。”
朱彦雪焦急地吼:“要我讲几遍你才明白?仅仅‘上线’是没用的,我无法操纵色魔的超能力。而且色魔对我接管身体的抗拒力量愈来愈强了,在外界诱惑下,我怕自己会做出一些身不由己的举动。”
白鸟薇说:“没关系,我不是要你发挥超能力去帮龙队长,我要你做的是……”
她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说:“永远消灭色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