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特异的组合,让路上行人经过时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但只要和独臂青衣男子那寒逾冰锋的视线一触,所有人便立刻避开了目光,就像是被毒蛇咬到了一样。
只有君天邪自己知道此刻的他是笑在脸上,苦在心里,和天下第三这样醒目的人物凑在一起招摇过市,并不在他原先的计划中。
当他提出和“大师兄”分开行动的提议时,天下第三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用听来像是六月飘雪的幽冷声音道:“否决。”
“为什么?”君天邪理直气壮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一分道扬镳,你会不会就此给我远飙千里、有去无回?”
“啊!太过分了!原来大师兄你是这样看我的,你认为我是那样一个不守承诺的人吗?”
“就是。”
“……呃,大师兄,你真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就这样,君天邪等于是事与愿违的被天下第三“押”着上路,几天相处下来,除了得朝夕面对后者那张比棺材还死板的面孔之外,就连“打野食”的乐趣也全被剥夺,让他的感受,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
作茧自缚,便是君天邪现下处境的最好写照。
幸好老天爷似乎仍未放弃他这逆天之人,因为到了第五天的黄昏,期待中的“麻烦”终于一如所料的找上门来了。
一阵西风送过,落叶纷飞中,一名白发白衣的温文青年,带着一脸盎然的笑意,从地平线的尽头向两人走来,虽然此时路上行人不少,天下第三和君天邪仍是一眼便望见了他。
一个眉目如画、笑意如诗,温和得接近温柔的年轻人。
但是君天邪看见这名白发青年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瞳孔也为之凝结,目中闪过不只是惊疑的神光。
“是他?!”
天下第三对君天邪道:“你认得此人?”
他并未见过这名白发青年,却能从对方的气势中,判断来者的修为殊不简单,或许还及不上未受伤之前的自己,但肯定不在三英之下。
君天邪苦笑道:“他便是‘天宫’的秘密武器,帝释天的关门弟子,‘苍邪’白魔。”
“原来如此,‘天宫’是真的摆明要和本门对上了!但是与白道连手设计围杀于我,未免有负魔门教义。”
天下第三话虽说的轻描淡写,但君天邪却可以凭邪心感应到他的杀机大盛。
白魔踏着悠然的步子来到两人面前,那张不变的笑容依旧的道:“三师兄请勿见怪,在下也是师命难为,不得不尔。”
天下第三不动声色的道:“你叫我三师兄?”
白魔笑着道:“魔门百派,本是一家,天下第三成名已久,正道中人无不闻风丧胆,这等豪气风范,小弟远远不及,更是仰慕已久。家师曾经交代,见到前辈尊驾时,务必执之以礼,以师兄之尊称呼之。”
天下第三冷冷道:“可是你的师父却要你来杀我这大师兄。”
白魔一抱拳道:“师父教我育我,对我恩重如山,无论他老人家交代我什么事,我总是尽力去完成,不问理由。”
“你对你师父倒是忠心得很啊,帝释天教得好徒弟,难怪他要一直将你秘密收藏,是怕暴露了‘天宫’的真正实力吧?”话锋一转,天下第三的语气陡然由冷淡转为冰冷。
白魔笑容不减道:“三师兄太看得起小弟了,小弟只是因为技艺未精,恩师怕小弟出来丢人现眼,所以一直不准小弟行走江湖而已。”
天下第三仰天大笑,但仔细一看便可发现他的脸上并无半分笑意。
“帝释天派他学艺未精的徒弟出来杀我?哈哈哈!”
白魔含笑手抚刀柄:“如果是以前的天下第三,那当然是天大的笑话,可是在三师兄重伤未愈的现在,小弟的机会就大得多了。”
“狮子就算受伤了,也不会输给比牠弱的兔子。”
听到天下第三如此说的时候,君天邪的脸上在刹那间出现一丝想要苦笑的冲动,曾经和白魔正面交锋的他想要提醒天下第三,眼前的人并不是那些只会落井下石的兔子,而是假扮成兔子的笑面虎。
但他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那么请三师兄小心,我要出手了。”白魔竟然还好心的提醒天下第三。
“来吧!让我看看帝释天调教出来的子弟,究竟有何通天手段?”天下第三道。
可是白魔没有马上出手,他只是维持手握刀柄站在原地的姿势,但是他身边的寒意却愈来愈盛,霜白色的雾气在他四周打转,令人遍体生寒。
当座下的骏马也因这股异常的寒气而起了不安的低嘶时,天下第三立刻察觉到不对,白魔这未发的一刀针对的不是人!
而是马!
斩人先斩马!
目的是要断了他们逃走的后路!
天下第三也是应变奇快之人,立即低喝道:“动手!”
“好!”
君天邪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但他采取的行动竟然不是攻向白魔,而是跃离马背后,转身便跑!
“你?!”
天下第三瞳孔凝聚,适才他以“传音入密”与君天邪示意,要后者全力掩护自己出手,务求聚集雷霆万钧之力一击打倒白魔,否则久战不利,他没想到的是,君天邪竟然这么没有“义气”,未战便已抱定逃走的打算。
但是对被指责的一方来说,白魔的出现则根本是他期待已久的脱困良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第三前辈,我先走一步,在目的地等你会合。”
话音方落下,君天邪已经全力施展他的“梦幻空花”身法,影象由浓转淡,像风吹轻烟般消逝不见,除非是影子亲至,否则谁也追他不到。
天下第三被君天邪气得火冒三丈,但却没有那个发作的余暇,因为白魔已经含笑出刀,铿然清响中,霜色的刀痕划破虚空,像是一片风雪直卷而来,劈向天下第三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