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脸上流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天王当年在我杀了“妹妹”后,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问我的第一句话。
“我不知道。”
这是当初我的回答,而他就对这样的回答与结果感到十分满意,不但将我收为正式的弟子,并将我的名字由“应无争”改为“白魔”。
不知道是修练“不动邪心”时“七大限”的折磨,或是因为亲手杀妹的强烈冲击,我的一头黑发竟在一夜之间尽化雪白,“白魔”这个名字配上忘记一切,成为帝释天御用杀人工具的我而言,倒是名符其实。
可是,对我而言,“白魔”这个名字,并不代表对“应无争”这个过去的完全抹煞,就像当日帝释天问我那个问题时,我其实是知道答案的。
在我脸上流着的,那是……
“眼泪。”
白魔依旧用着微笑的表情,却回答出和十三年前迥异的答案。
“天邪”微微一笑,收回点在白魔额头上的两指,用一种温和平实的声音问道:“何去何从?”
白魔脸上挂满泪痕,全身更被冷汗湿透,但他的招牌笑容却像是与生俱来的胎记,一点也没有改变。
“为何要唤醒我的记忆?”
“天邪”淡淡笑道:“因为我高兴。”
“就算你帮我解开记忆的封印,你我是敌人的立场仍然没有改变,我还是随时都会对你出手。”
“那也无妨,”天邪耸肩道:“不过对恢复记忆的你来说,我应该不再是你首先要对付的敌人吧?‘本相明见’让我也得以窥见你那残破不堪的童年,一直被灭门凶手当成利用工具多年而不自觉,我想现在的你该是恨不得第一时间把帝释天碎尸万段吧?”
白魔道:“如果我真要这么做,第一件事必是杀你灭口。”
天邪摇头道:“你不会那么做的。”
“何以见得?”
“因为我是帝释天势在必得的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就是可以站在同一阵线的朋友,这道理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我宁愿多一个死掉的敌人,也不愿意有你这种无法捉摸的盟友。”
白魔话语一落,身上寒气忽然大盛,彷佛无形触手般回转铺开,将天邪身子团团围住,似乎白魔在取回自己真正记忆之后,“不动邪心”的修为竟然不减反增。
天邪却像是一点也察觉不到四周冻气的威胁,还用着悠闲舒适的口吻,笑着道:“何必用这种虚张声势的手段?你明知道这些玩意根本不能奈我何!”
说完也不见他如何运气,然而白魔却感到原本站在他面前的天邪,像是变成了一个虚空中的黑洞,离体的寒气,竟然无声无息的就被吞噬干净,而事前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从白魔眼中看出去,天邪就像是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一个无法看穿探测的黑暗!
天邪微微一笑,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黑暗就像是突然出现那般的倏然散去,他的身子重新出现在白魔面前,就彷佛忽然从浑沌中出现的魔神,那双瞳仁内没有一丝的感情,只有绝对的冷彻与虚无,那样的视线如同钉子一样,钉在白魔的脸上,让即使是精神修养如他者也感到十分不舒服。
这种感觉怪异到无法形容!
就好像是被一个明明不存在的东西给盯住了一样,换做别人,恐怕早已难过的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