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神照感应到丁尘逸的气息仍然在树海内部,他应该也同样能感应到自己的存在,却不知为了什么不肯回应。
这种异样逼得丁神照只得扯开喉咙直喊,希望能得到丁尘逸的响应。
“儿啊……”
沧桑的叹息声从耳旁流过,丁神照连忙循着声音的来源极目张望,却仍然是除了一片茂盛树林之外什么也看不到,看来丁尘逸是有意不想现身。
“爹!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一面?”
“儿啊,你不该回来的……”
丁神照又惊又急:“为什么说我不应该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尘逸的声音彷佛荒漠吹起的尘风:“你朋友的父亲……也是世上唯一堪与为父匹敌的人,正在赶来树海的路上,要与为父决最后一战……他的强大已到了一个为父也没把握击败的境界,所以为父不希望你回来,因为那会使我分心……可惜血脉相连的感应,还是让你察觉到了为父的隐忧……”
丁神照惊噫道:“爹说的难道是‘阎皇’君逆天?!他怎么会和您……”
丁神照接下去的话永远也没机会说完,因为就在此际,滚滚乌云彷佛翻倒了的墨汁,瞬间渲染了整片天空的画布!
大雨未下,怒雷先行,轰隆雷鸣中,传来冷绝傲绝孤绝霸绝狂绝的笑声。
“丁兄别来无恙,老朋友登门拜访来了!”
丁神照身子一震,失声道:“君阎皇!”
“嘿!我那不肖子的‘好朋友’也在吗?看在我那不肖子的份上,给你一个良心的忠告--此地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不宜久留,还是尽快远离才好啊!”
声尽人至,丁神照眼前一花,一道人影蓦然而现,带着彷佛刮人骨髓的深锐杀气,在利刀般的逆袭寒风中骤然现身,气势压过天地气象。
刹那间,彷佛连耳旁的雷鸣都从丁神照的感官中消失,他唯一剩下的意识只是那具彷佛无限庞大却又朦胧模糊的身影,一个他永远也难以望其项背的巨大魔神!
丁神照的心脏彷佛被一只看不见的魔手紧紧掐住,冷汗直冒的他,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不自觉中已经退出了十来步。
以他如今的修为,竟是连正面面对君逆天的勇气也提不起来!
丁神照忽然感觉到一只手从后面搭上肩膀,跟着一股暖流如醍醐灌顶般流走全身,疏通惊惧堵塞的经脉。
他在惊喜中回头,便看见丁尘逸那张令人心安的树纹般丑脸,两目闪烁着空前未有的摄人神光。
丁尘逸淡淡的道:“君兄修为又有突破,可喜可贺!不过似乎不必对后辈如此严厉吧?”
君逆天哑然失笑,一身冷冽霸气骤然散于无形:“丁兄果然是爱子心切,百年孤寂后继有人,就连本座也替丁兄感到欣慰啊!不管今天胜败如何,‘冥岳门’上下永不会为难世侄,丁兄可以放心!”
丁尘逸冷笑道:“那真是多谢君兄了。”
君逆天笑道:“本应如此,何需多谢!”
话一说完,君逆天右手一扬,一个酒坛破空飞向丁尘逸。
后者目光一凝,那酒坛就在他身前缓缓减速降下。
丁神照知道两人间已经展开了一场无形的攻防。
丁尘逸沉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君逆天一手高举剩下的另一个酒坛,一手拍开了封泥,长笑道:“丁兄是本座平生唯一认定的宿敌也是挚友。此战过后,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个生存下去,但在开战之前,本座却希望能与丁兄抛开一切,对饮一番,不知丁兄可愿赏脸?”
一丝笑容逐渐在丁尘逸脸上扩散开来,他五指一扬,将地上的酒坛吸入掌中:“放眼世上,唯君有资格与吾平起平坐,我本已有近百年不碰人间烟火,今日就为君兄破例一次!”说毕,运劲一逼,封泥自行迸裂,里面的酒如喷泉般冲天而起,再逆流至他的嘴中。
“哈哈!痛快!痛快!”君逆天仰天大笑,亦以同样手法将手中酒坛一饮而尽。
紧接着,跟着两道碎裂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已被鲸吞的酒坛,被两人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上。
丁神照成为完全的外人,被排挤在这场不同次元的棋局上、在两个当世最强者的对峙上,他是显得如此渺小与薄弱!
这是“阎皇”君逆天与“天剑绝刀”丁尘逸之间的第二战,也是最后一战!
玄武历三四四年,四月二十一,辛庚时,距离“阎皇”君逆天最后的百日大限,还有三十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