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薇儿聊过的……”袁应蔷淡然说,“大姐,你对姐夫多少还有感情,可薇儿早就恨死文标了!她哭着跟我说的,文标在家里对待她跟敏儿,比张宪江更变态,敏儿被洗脑得象一个白痴,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但莫文标已经介入我们家的事情太深了,她没法摆脱得了他……”
“她怕跟他翻脸,莫文标会把我们家的丑事全抖出来……张宪江是个伪君子起码还要点面子,莫文标就一真小人!”
袁应麒一听就明白了,“而且薇儿公司的经营虽然基本上是薇儿在撑着,但太多关键权力都掌握在莫文标手里,包括财务和最机密的客户资料……”
张一彬之前,其实也没试图去了解她们家族的具体情况,不料里面还有这么多矛盾。
此刻袁应蔷正眼含深意看着他,张一彬心中一凛,隐约领会到袁应蔷的想法,紧紧握住她的手,静静聆听着。
原来袁之强夫妇当年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兴旺,在元佳公司“还”给袁显之后,他们除了一些物业外,还剩下由姚晶莹在云海市独立创办的两家企业,承接和拓展元佳公司的部分业务。
他们夫妇去世之前,就已经分别转到麒麟姐弟名下,袁显死后他们一家返回天海市,由于袁之强的产业主体一直就在天海,云海市那边其实只是拓展的业务,所以麒麟姐弟都将企业总部迁回天海,在天海市郊重新兴建大楼和厂房,而云海市的原总部反倒成为分公司。
袁应麟继承的是主体的实体企业,公司名下拥有一家大型工厂和几家加盟公司,做的是袁之强之前元佳公司几乎一样的生意,是袁家之后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经过袁应麟孟紫瑶夫妇十来年的经营,夺回父母曾经拥有的部分客户资源和业务份额,公司沿着袁之强曾经的模式发展,一切还算顺利,虽然远达不到父母当年的身家,但每年也能有几百万的利润收入,还能给三个姐妹每人几十万的分红。
袁应麒继承的是母亲的经销公司,除了营销弟弟公司的产品外,也拓展了不少业务。
跟张宪江结婚之后,业务范围包括很多客户是张宪江拉来的,这些在近年来反而成为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
所以虽然张宪江在公司只挂了个法律顾问,但其实插手了公司的大半业务,在公司的决策权不亚于袁应麒本人,而且其实袁应麒基本没有逆过他的意思,说他撑起了公司的半壁江山毫不为过。
而较年幼的蔷薇姐妹并没有继承到企业,只是各继承了一幢小楼和几百万的现金,还能够从兄长的公司获得分红,生活也算富足。
袁应蔷无心经营别的,除了把一半的钱拿去投资公司赚点利息外,自己就凭兴趣开间花店玩玩。
她母女日常开销并不大,生活也不奢侈,光靠花店收入和投资利息就有略有盈余,每年的几十万分红到现在十来年了,几乎没怎么动过。
袁应薇在回天海市时还在念大学,花钱比她二姐大手大脚得多,基本上都用在自身的装扮上,各类奢侈品堆满闺房。
不过由于年纪最小,有兄姐疼爱,经常给她额外接济。
跟莫文标结婚之后,夫妇俩把莫文标原来经营的一个小手工作坊改头换面,创办了一家公司经营兄姐公司的下游产品,说到底几乎相等于袁应麒经销公司的分部,也有一家附属小工厂。
企业规模虽然不大,但有袁应麟袁应麒照顾,总也是盈利的。
所以莫文标整天绕着张宪江转,几乎就象张宪江的马仔,更深层的原因就在于他的公司还需要这个姐夫时时关照,而张宪江事实上也帮他们拉了很多生意。
张宪江和莫文标暗算大鸡的事情,全家人其实都略知一二,不过详情却是不久前袁应麒才具体讲给袁应蔷听的。
张宪江动用关系买通了狱警,鼓动一名妻子被大鸡他们污辱过的同监仓犯人跟大鸡打架,由几个同伙的犯人制住大鸡,强行喂他吃下一包不明物质的粉末,导致大鸡几天后生了一场怪病,腹痛难忍四肢浮肿,嚎叫了三天之后死掉。
而同样跟大鸡有仇监区指导员故意见死不救,先是报告说该犯人腹泄,死后说是他腹泄导致严重脱水,引发心脑血管疾病猝死。
反正也就一个坏事干尽的人渣,当时也没人追查,做完报告就拉去火化完事。
而那致命的粉末,就是张宪江指使莫文标从他工厂里弄出来的化工原料,有很强毒性。
“那么……看样子是警方接到举报之后开始追查,警察今天直接逮捕江哥,怕是那几个狱警和犯人都已经招了。”
张一彬想了想说,“不过,江哥毕竟没有直接动手,最多就是策划,而且动手的人本身就跟大鸡有仇,我觉得江哥就算被定罪也不会很重,文标哥那边肯定就更轻了,我看判个三年就顶了天了。蔷姐,你这么做有什么用呢?”
“就算三年五年,等他们出来,欣儿敏儿都已经成年了,这个世界也不是他们今天胡作非为的世界了!”袁应蔷嘿嘿一笑。
“蔷儿……”袁应麒很严肃地看着袁应蔷说,“你是我亲妹妹,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一起挨到今天……在我心里,张宪江跟你比起来屁都不是!但这种事情,你这么做我是真的生气……”
“姐,就当是蔷儿对不起你……”袁应蔷反身搂着大姐,柔声说。
“你不做也都做了,现在想想怎么样收尾吧!”
袁应麒没好气地推开袁应蔷说,“你说他帮袁显做事,有证据吗?他现在被抓进去了,我们是帮他脱罪还是……”言下之意,要是张宪江还干了对不起她们家的事情,就不太想帮他了。
说话间,袁应薇带了莫敏娜和袁依雯过来,袁应麒自然打发两个女孩上楼跟张羽欣玩去,将情况原原本本向小妹复述一遍。
听到是二姐告发的,袁应薇吃了一惊,盯着袁应蔷看了好一阵子,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如果我因此跟莫文标离婚,情理上好象说不太过去吧?”
“你这么想离开他?”袁应麒叹息一声问。她对自己老公还是恋恋不舍,可看来小妹对老公却没有丝毫留恋。
“要不是有太多纠缠不清的瓜葛,我能忍他这么久,看着他每天糟蹋我的女儿?”
袁应薇忿然说,“现在正好把那些瓜葛一条一条分割出来。二姐,看不出你这么决绝啊,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袁应蔷自然又是大费唇舌解释一番,最后搬出来的最大理由是:“如果告发不成功或者我暴露了,起码张宪江和莫文标只会恨我一个人,不至于太过影响你们……我无谓的,反正尽量避开他俩便是,对不对?”
“嘿嘿!怎么可能只恨你?”袁应薇笑道,“算了,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吧?姐夫真的做了对不起我们家的事情?”
“是我查一些工作上的旧档案时怀疑的,我告诉蔷姐的。不过没想到……”张一彬坦白说。
“不关你的事,你也只是提醒我注意一下这个人而已。”
袁应蔷赶紧撇清张一彬,“跟他有仇的,是我们姐妹不是你……姐,这么多年真没察觉吗?”
“我确实不知道,没往那边想过……不过他如果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想应该会藏在书房里吧?”
袁应麒说,“那几个大书柜都是他的东西,他那么多书和文件,我几乎都没碰过……老实说,我自己都很少进过这个房间。”
当下,带着两个妹妹和张一彬,进入张宪江的书房。
书房张一彬倒也不陌生,前不久他连续好多晚在这儿转换着录像带视频。
房间很大,四面都是高高的书柜,有几个柜子和抽屉还上了锁。
如果说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肯定是锁着的。
找钥匙这种事自然交给袁应麒,而身为张宪江的枕边人熟知他的习性,她也不负众望地,接连从书桌抽屉、公文包、开放书柜的角落等多个地方找出多枚不同的钥匙,经过尝试,将所有上锁的地方全部打开。
被锁上的,绝大多数都是张宪江历年来办过案件的档案,不是他们关心的。
而在一个被锁上柜子中还有一个也加着锁的大抽屉,里面的档案年代较为久远,袁应蔷一看档案盒上的公司名字,欢叫一声将它拿了起来,自然是他父亲的元佳公司。
档案盒总共有两个,第一个装的都是当年签订的各类文书的复印件,第二个却是两本小册子、一盒精心保存着的录像带,和一套蓝色的女人内衣!
“我去!江哥还有这种兴趣?他收藏了多少?”
张一彬拿起胸罩一摸,笑道,“罩杯也不小,这是哪个大奶骚货的?肯定不是麒姐你的吧。”
又拿起内裤看一看,中央处似乎有凝固了的女人分泌物,这套内衣居然还是穿过的。
“我不知道。”袁应麒黑着脸道,“也没听说过他有这种收藏癖好。”
张一彬笑笑将内衣放了回去,拿起录像带仔细端详。
带子挺旧没有贴标签,看来也该有十来年历史了。
三姐妹互看一眼,袁应麒道:“这个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要不,先看一下是什么?”
四个人把两个档案盒都拿了,回到楼下。
张一彬拿着小册子一路走一路翻着,前几页记录的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公司,应该是张宪江当时的客户,记录着公司的运作情况和一些账目出入情况,以及其中涉及的有关法律问题,是当时张宪江的工作笔记。
而翻过五六页,上面那家公司的业务已经完结,接下来赫然就是“元佳”两个大字,正是袁之强之前公司的名字。
“呶!”
张一彬叫道,“江哥当时处理过你们爸爸公司的法律业务的!”
将本子继续向后翻着,发现自此之后的整本笔记都是元佳公司的事情,取得第二本小册子一翻,只记录了半本的的内容,也全部属于元佳公司。
“前面那本我看看……”袁应麒伸手夺过张一彬手里的第一本笔记,坐下翻看,袁应薇也凑到她身边。而袁应蔷和张一彬则查看着第二本笔记。
“他从一开始就接手了……”袁应麒黯然道,“从爸爸把公司移交给袁显的那天起,他就介入了!”
“这样看来,他跟袁显的关系不一般啊!”
袁应薇颤声道,“大姐,他早就知道我们所有人的名字,看过我们的照片,知道我们家的全部底细……”
“他一直跟我说不知道……”袁应麒将后脑挂在沙发靠背上仰望天花板,哑声道,“他骗我……他……他还装模作样帮我分析爸爸公司后来的情况,原来他那时候一直都在参与操作!”
说到这儿,泪珠儿盈盈欲滴。
张一彬忽道:“看起来江哥认识袁显很久了,就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那个,袁显带人去你家的事情,他会不会也早就知道?”
心念一动突然说出这个,却见袁应麒面色一变,袁应蔷却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是怀疑,张宪江参与了当年挟持我们一家的事情?”
袁应蔷把话说得更明白,“但是他当年并没有去我们家……”如果袁应麒认定她老公和当年她们一家被绑架轮奸的事情有关,那她跟张宪江的关系肯定也彻底崩了。
“他应该没有……”袁应麒轻叹一声,“他就算跟袁显认识,关系也不可能密切到直接参与到这种严重犯罪的事情中来吧,他毕竟还是个律师。而且,当年他也只是个跑腿的小年轻,有大律师带着的,就算袁显真要跟律师商量这种事,也轮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