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门时已经是元旦时候,和我一起的,是同样没有离开这里一步的温霁。
我们两个的神情都有些落寞,但不是什么依依不舍,是因为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的时候了,温霁,这几天谢谢你陪着我,要是我还能有个机会报答你,我一定不会忘了的!”
温霁看了我一眼,从她的包包里掏出一副墨镜,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我要邵阳从外面买回来的,之前的那些都被我扯了个稀烂。
“苗远,你现在说什么我也不想听,不过不管以后你去哪儿必须让我知道,要是我有了你的孩子,得找你来认爹!”
我努力扯了扯嘴角,但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说什么都和现在的气氛一样荒唐,就像我以后的打算一样,完全没有合乎情理的成分。
看着在我眼前消失的这个女人,我真的并不期待能有与她重逢的时刻,但是命运会怎么安排我,却不是我能预测的了。
我和马家已经断了个干净,那些存放在我的卧室中的资料,在我一一核对之后全部通过猴子交给了马三爷。
这是一种象征,就像当初他教我的那样,我将自己全部所学以这样一种形式交还了回去,从此之后也就没有了亏欠。
人生一世,终究有些账目是无法清算的,我也只好模模糊糊地观其大略而已,至于什么恩义之类的深厚情感,想想也就算了,我再没有力气把它们当成真的。
我的家已经没有了,那个名义上的房子我连想的兴趣都没有,尽管从法律上说它终究还属于我,但并没什么意义。
之前的协议书上我已经写得明明白白: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一切财产全部放弃,任凭对方处置!
我知道我赌气了,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还记得五叔临行之前曾对我说,说苗家众多子侄辈中,我是唯一一个精神有洁癖的人,但偏偏疏忽现实的行止,其实只适合做一个古时候的狂生而已,但愿此生不要有什么不幸才好。
而今看来,我终究还是应了他的谶言了。
********************
再见到徐雅的时候自然是在医院,不过这一次相见的气氛却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我的痊愈改善多少。
“这是苗队吧,您这是又受伤立功了还是怎么的,没事儿往医院跑什么?”
我知道她还不清楚我身边发生的事情,所以初见时候的语气比较轻松。
“我这不是感谢徐医生你医术高超来的么,准备着请你吃个饭,就不知道你是不是肯赏这个脸给我呢?”我也故作轻松地和她说道。
“懒得搭理你,你是来看你老婆的吧?不是我说你啊,做人流手术对你们这也老爷们儿是不是意味着‘不是什么大事儿’啊?公安局有多忙还要你个残疾人加班加点站岗去,还是你故意的?”
这语气转变的太快,信息量在我的认知之外,令我很是猝不及防。
“啊?”我下意识地懵圈了,但还好记住了她才说的那句话:温雯在这里才做了一个人流手术。
“你干什么呢?是不是在我这儿住院住傻了,人在五楼外科病房躺着呢,真是!要不是你那时候人家来送饭,我还不认识嫂子,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儿落你手里了!”
她说着推开我就要走过去,而我则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了旁边一间空着的办公室。
还好这时候的医生基本都出去查房了,我们俩偶遇估计也是她正从病区回门诊的缘故,不然哪有这么巧的?
“你帮我去看看吧,我就不过去了……”我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顺手掏出几百块钱来放在她手里。
“苗远,你丫就一混蛋!那不是你老婆?”徐雅瞬间暴怒,胳膊猛抖几下挣脱了我,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我脸上。
不过马上她就显出一丝慌张,而我则是一脸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