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并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柳延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自己那些狂躁也暂时被遏制下去,顿故态萌发,游过去亲昵的缠在柳延手上,探着脑袋用信子舔他的脸。
柳延眼望着他,亲了亲他的脑袋,低声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的。”
对这句话报以回应的依然是蛇信的舔舐。
柳延已经做好与他长期顽抗的心理准备,他知道泼冷水也只是暂时遏制了黑蛇的春情,同一种法子用一两次尚可,次数用多了,也是白用。
他每日都在琢磨如何将这条渴求繁育后代的蛇制服,彻底断了他的念头才好。
只是繁育后代是所有动物的本性,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断断续续又泼了几回冰凉刺骨的井水之后,柳延终于感到无法掌控了。
黑蛇的躁动愈发明显,被禁足在屋里的他四处钻爬,无数次逃出门槛,又被抓回。
甚至有逐渐狂暴的迹象,被抓住时蛇头掉转了方向,每一次都在牙齿碰到柳延皮肉时犹豫住,却无法否认,那一瞬他是目带凶光的。
每一次被尖牙抵住血肉时,柳延心中都凉了一下,却又每每在它的犹豫里回暖。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已不知经了多少个寒暖逆转。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演化了战争。
对峙的伊墨与柳延互相顽抗着,又将这场抗争变成了一种看不到尽头的折磨。
他们是整场抗争的中心,而旁观的许明世与沈珏,都无力改变现状。
日子就因为这一桩小事,逐渐迈入了煎熬的境况。
其实柳延未必拿他没有法子。
若真的狠下心,带上他找一处雪山居住,便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天寒地冻,伊墨会进入冬眠,而不是春意勃发。
这个念头柳延不是没动过,每一次在黑蛇的暴动里起意,又很快打消这个念头——他想与他一起过好每一天,而不是在冰天雪地里,让他睡完这一生。
或者,就遂了他的愿也罢。
柳延这样想着的时候,三百年经历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湖便不受控制的掀起巨浪,以为不可能出现的情绪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卷着酸苦的黑水,越漩越大,将他理性直接吞没。
只留下没有丝毫遮掩的两个字:不准!
不准!
柳延将他死死摁在怀里,仿佛要嵌入骨血中,这样就没有分离,就没有烦恼了。
他的烦躁和施力不当,更深一步的加重了黑蛇暴戾。
黑蛇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瞬间奔至门口,简直像脱离了牢笼的雀鸟,重入大海的活鱼,全然一番渴望奔赴自由的焦灼,并没有丝毫留恋。
动物的本能顽强的可以摧折一切横在面前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