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为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两个塑料袋,惊讶地问道:“袁媛,你这副模样是要干嘛?”
“我……我……没什么,我就是……”我惊慌失措,脸像发烧一样滚烫,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很明显我心里的小九九已经被他看穿。
钟为倒也没有追问,跨进屋子关好门,示意我跟着他,走进厨房旁边的小餐桌。
“我们在哪?我怎么会在这儿”我问道,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我家,昨天晚上你吃完面就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带你回我家。”钟为理所应当说道。
“好吧,谢谢你,但我得回学校了。”
我暗暗咒骂自己怎么能不分场合就睡得那么沉,一点儿警觉都没有。
唯一解释是昨晚太累太困,身体精疲力竭。
算我走运,目前看来一切如常。
不过,常识也知道我必须快点儿离开。
如果钟为拒绝,我会拍开一个邻居门报警,或者站在阳台上大喊救命,让这位吃不了兜着走。
“你在我这里很安全,”钟为瞥我一眼,将塑料袋放到餐桌上。
他从里面拿出新买的牙刷、毛巾和梳子,统统递给我后,说道:“去洗手间梳洗一下吧。”
看我不挪身子,他又含笑加了一句:“然后我们一起吃点东西,你睡了几乎十个小时,我打赌你这会儿肯定饿了。”
我仍然固执地站在原地,暗暗吃惊竟然能够睡得这么安心,是不是潜意识里我不认为钟为是坏人?
我暗暗摇头,网上那些被骗的无知少女,估计都是我现在的想法。
钟为叹口气,知道我在试探他的底线。信任不是张张嘴就能得到的,他必须给我一些保证,即使算不算数不是我能控制的。
“吃完东西我送你去学校。你如果不希望我送你,起码让我带你去最近的地铁站。”他又善解人意地说道。
钟为果然了解我心中所想。
然而,我不认为是针对我。
如果他真的是警察,这应该是他的职业习惯。
昨天晚上一起吃面时,他聊过自己的工作,从语气到做派,倒和爸爸很像。
也许他确实没有恶意,能收留我一晚上,为我做的这一切,全是因为我是故友的孩子。
退一万步说,如果他真的心存歹意,趁着我睡着的十多个小时,还不要杀要剐都在他的掌握中。
我将惴惴不安的心暂时放回原处,照他的话走去洗手间。
钟为不提梳洗,我还不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蓬头垢面。不管他的动机如何,我心存感激,要不然他也不会费劲跑出去买这一大堆东西回来。
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他已经将外面买的盒饭摆好,等着和我一起进餐。
我心里一暖,心里的防备和疑虑去除很多。
钟为在父亲葬礼上说帮我,看来真不是客气。
“谢谢,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我坐在钟为对面,声音既严肃又沮丧,虽然不喜欢呆在这里,但至少我已经没了逃跑的念头。
“袁媛,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没有理由凌晨一点还在外面游荡。”钟为拿起一双新筷子递给我。
“妈妈喝醉了,骂我……打我……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我苦涩地说道,拒绝面对他的目光。
片刻的沉默后,钟为平静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早点来找你,以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困惑地抬起头,钟为这话说得未免有些莫名其妙。我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你和我爸妈是怎么认识的?”
“你没有问你母亲?”钟为反问道,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回答问题,或者暂时不想。
我摇摇头,失望地说:“妈妈什么都不告诉我,但嘱咐我一定远离你。她认识你……也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你们之前一定有过节,对吧?”
“说来话长,但现在太晚了,你说过要赶回学校,这点儿时间可是来不及讲陈年旧事。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谈,行么?以后你妈妈那儿出了类似状况,我的家门永远向你敞开。只要你想来,可以随时到家里来找我。”钟为边吃边说。
他神色自然,像在和老朋友聊家常,而不是邀请一个陌生人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上次在追悼会上,他说过需要帮助时让我找他。
当然,上次追悼会很多人都这么说。
这次可不太一样,他的承诺更加具体,比留我睡一夜可麻烦多了,我看不出来是真心还是客套。
对于他的邀请,我没有立即答应。
我并不认为钟为是危险人物,昨晚他有的是机会将我大卸八块。
可是,他的出现还是太过突然,我不知道是否该信任他。
而且,在钟为家一睡十个小时,这会儿已经下午。
我确实需要返校,而且很高兴终于有一次和同学们回校时间差不多。
钟为没有坚持,就像他承诺的那样,吃完饭立刻送我回学校。
出门时我竟然有些舍不得,想着再说点儿什么,谢谢他的帮助和盛情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