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晟将怀里皱巴巴的信纸,双手递了上去。老夫人又道:“老身眼神不好,晟儿给念念。”
沐晟只得靠近了,念道:“户部给事中胡濙密报,长兴侯之孙耿浩供状……”
等他念完,老夫人神色早已变了。她拿过信纸,将其摆得很远,虚着眼睛又看了一遍,十分吃力的样子。
“平安真不是儿子藏的,里边有阴谋!”沐晟在旁边沉声道。
老夫人抬起头道:“谁给你的信?”
“何……”沐晟低声说了一个字。
老夫人“唉”地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耿家虽是晟儿的娘舅家,可事到如今,老身也怪不得你,该怎么办晟儿拿主意罢。”
沐晟道:“请娘放心,儿子不会动表叔家;这种时候儿子若有甚么动静,反倒显得心虚、坐实了窝藏平安的罪状!不过……”
沐晟接着皱眉道:“儿子早已仁至义尽,如今自身难保,若是不能再庇护耿家,大伙儿也怪不得儿子了!”
老夫人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沉默良久她又道:“自身难保?”
沐晟用力地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汉王已平定越州夷族叛乱,只用了一个多月。如今沐家在朝廷眼里,用处越来越小,又不得信任,情势十分不妙!若再发生点意外,先父在云南艰难创业之根基,将在不肖子手里毁于一旦……”
老夫人像枯树一样的手在颤抖,不断数着手里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是什么词儿。
“谁?!”沐晟忽然沉声喝了一声。
这时他的长女沐蓁从香案后面走出来了,埋着头道:“女儿想来陪祖母……”
沐晟见是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爹,耿浩表哥真的出卖了我们家?”沐蓁小声问道。
沐晟的神情变得很严厉,说道:“胡濙的密报还能有假?”
“胡濙会不会和汉王勾结一气,冤枉了表哥?”沐蓁小心翼翼地说道。
沐晟皱眉道:“胡濙勾结汉王很有可能,想一起坑害沐家,但胡濙绝不会冤枉耿浩,那是欺君大罪!你今后别惦记着那耿浩了。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的婚约,如今已是不可能的事。”
老夫人开口道:“蓁儿是懂事儿的丫头,你别担心她。”
沐蓁一脸苍白,只屈膝行了一礼,“祖母、爹爹,我先走了,一会儿再来陪祖母。”
沐晟点了点头。
……
“捷报!捷报……越州大捷!”街巷里传来官差的大喊,每喊一声,便“哐”地一下敲一下锣。
那锣声很响,沈徐氏在书房里也听见了。本来府邸内非常宁静,忽然被打搅,她笔下的一个字写得有点歪,顿时微微颦眉。
这时一个中年妇人走到了门口,双手抱在前面、弯腰站在那里。
沈徐氏转头看了一眼,见是她的近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