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浩听罢,哭声渐渐消停,他怔了半晌,爬到了那缝隙处。
便看见一个套着囚服的人,蜷缩在木板小床上,那人一头凌乱的花白头发,似乎上了些年纪。
“喂……”耿浩唤了一声,“你犯了啥事,几时进来的?”
那人翻了下身,目光从乱发里透出来,看了耿浩一眼,极不耐烦地说道:“我咋知道犯了啥事?进来的时候和你一般年纪,现在是何年了?”
耿浩顿时觉得浑身一凉,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下意识念道:“应是永乐三年了?”
“永乐?太祖的儿子还是孙子?”那人嘀咕了一声。
耿浩听到这里,已完全相信那老头真的被关了很久,连皇帝是谁都已搞不清楚!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仰头又伤心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控诉着头顶上的东西,“老天呐!这是甚么世道?为何如此不公,为何会这般模样!”
……
已过世的长兴侯耿炳文、乃大明开国大将,除非皇帝亲命,没人敢审耿家人;当初耿浩父子被投入诏狱,也是皇帝亲口下的圣旨。
但是朱棣似乎已经把耿家的事忘了,根本无心理会。他最近每天都起早贪黑,实在太忙。
夜深了,朱棣才来到坤宁宫里。徐皇后见到他,忍不住掏出手绢,避过脸去轻轻揩了一下眼泪。
寝宫里此时没有别人,朱棣忙问:“谁惹妙云伤心了?”
徐皇后道:“我看圣上这么劳心,面色憔悴、人也瘦了,一时没忍住心疼。”
朱棣听罢,脸上立刻露出了平素完全看不见的温柔神情,忙宽慰了徐皇后几句。
徐皇后劝道:“圣上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而今四方日渐安定,此乃万民之幸。可圣上也要将息身体,不要太操劳了。”
“唉……”朱棣叹了一口气,“俺以前也这么觉得,有满朝文武,甚么事都能交给别人去办。哪想做皇帝是如此一回事。”
徐皇后小心地问道:“听说郑和要的船已建好了。安南国逆臣胡氏也上书请罪,请陈氏宗室回国。西北那边,前些时候听宋晟说起的帖木儿已死,无甚忧患。圣上为何事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