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忙道:“回娘娘话,奴婢原先不是司礼监的太监,是海公公把奴婢带进来的;奴婢与郑和几未蒙面,更谈不上恩怨。可皇后娘娘问起,奴婢便不敢有丝毫隐瞒、更不怕得罪人,只消忠于娘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听你说起话来十分麻利,简直是出口成章。”张氏微笑道。
杨庆忽然“扑通”跪伏在地,叩首道:“奴婢多嘴,请娘娘责罚!”
张氏好言:“起来,起来。我何时有责怪你的意思了?”
杨庆这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不过他似乎并未真正觉得自己多嘴,马上又开口道:“奴婢听说郑和拿礼物送给娘娘,却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汉王的人吗?”
张氏的脸色顿时一变:“郑和一直是先帝身边的近侍,他怎是汉王的人?”
杨庆愕然道:“奴婢以为娘娘知道的。”
张氏皱眉道:“你说说,那是怎么回事?”
杨庆道:“早在‘靖难之役’前,太宗皇帝住北平,每次召见那时的高阳郡王,都是差遣郑和去;二人单独见面的时机非常多。除此之外,汉王身边的宦官王贵,时不时还送给郑和财物,早已结交……”
“这些事你听谁说的?所言确实?”张氏问道。
杨庆躬身道:“奴婢早在燕王府多年,以前只是做一些粗活,不过时间长了便能发现不少事儿。王贵与郑和曾有来往,乃奴婢亲眼所见!奴婢在皇后娘娘跟前,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张氏脸色不太好了,坐在那里没有回应。
杨庆抬头悄悄瞟了皇后一眼,又道:“还有一件旧事。‘靖难之役’时,有一次建文朝用离间计,想离间今上与先帝的父子关系;便送来了一封劝降的密信到世子府(朱高炽)……”
张氏点头道:“我记得那件事。圣上没有中计,立刻将奸谍和未扯开的密信,一起交给了先帝。”
杨庆弯着腰道,“娘娘所言极是。不过那时汉王听到了密信的风声,便想借机发难,在先帝跟前谗言今上。后来郑和去见了汉王,才劝阻了他;汉王因此偃旗息鼓,没有攻讦今上,深得先帝赞赏。”
就在这时,太监海涛返回了。海涛走进厢房,将手里的盒子打开,躬身上前,把盒子捧到皇后跟前。
皇后张氏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盒子里的古旧的佛珠,却许久没有伸手去碰。
“这东西太脏了,重新收起来。”张氏冷冷道。
海涛愣了一下,但未多嘴,他只是微微侧目看了杨庆一眼,便道:“奴婢谨遵懿旨。”
张氏又招手叫海涛靠近,她侧过上身,凑近悄悄说了两句话。
海涛的腰弯得更低,沉声道:“奴婢马上去办,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张氏再也不看佛陀用过的佛珠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便道:“我到佛堂去了,让杨庆跟着就是。你去办事。”
“是,娘娘。”海涛道。
……海涛传皇后的懿旨,到午门调了一小队锦衣卫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