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军队连大江也进不了,要迫降官军水师也无从做起。
所以张辅最近在长沙府,思考了很久之后,才对叛军的动向作出了如此预判。并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路线来……
但是,即便张辅能判断出敌军的动向,也是无计可施!他最终仍然保留了防守长沙府南昌府、威胁叛军退路粮道的无奈方略。
此时张辅坐在公座上,久久凝视着那张地图。他心里不禁嘀咕起来:这样能阻止叛军?而且长沙府与南昌府,确实能守住吗?
张辅再次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从公案上翻出了一份写好的奏章、本来正要准备派人递送京师的东西。张辅翻开奏章,又看了一遍自己写的东西。
奏章里张辅请旨圣上,尽快下旨召南昌府的宁王全家、护卫军队迁往京师,以免宁王打开南昌城门!
(张辅几乎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叛军兵临南昌城下,宁王必定要想办法开门邀功。)
他还写道,请朝廷派遣可靠的大臣到叛军沿路各城城布防,官军应避免与叛军阵战;同时派锦衣卫奸谍到西南三省,从叛军官府各局院的作坊里,尽快弄到叛军新铸火炮的铸造方法。
朝廷官军在调集足够兵力、得到新火炮之前,应依靠三千里的战略纵深以守代攻;并从叛军的粮草补给方面下手,以期迟滞叛军,争取有新一轮决战的机会!
张辅正出神地思考,忽然一个声音道:“末将拜见大帅!”
柳升已经不知甚么时候到大堂来了,正站在公案前面抱拳执军礼!
张辅被忽然打断了沉思,微微吃了一惊,他急忙收起奏章,立刻默默地伸手放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还没等张辅回话,不料柳升又问道:“大帅要上奏章?”
此时张辅回过神、已有一小会儿,他的神情动作完全镇定下来,点头淡然地说道:“我正想修改润色,再上奏圣上。”
“不是甚么要紧事罢?”柳升不动声色问道。
张辅沉声道:“眼下这局面,还不是老生常谈!”
柳升苦笑道:“可不是?”
“柳将军,椅子上坐。”张辅指着侧首的一把椅子。他也走了过去,坐在一张几案的对面,喊了一声:“上茶!”
张辅神情从容沉着,此时却仍然莫名地有点紧张。
可能因为自己的动摇、而心虚的缘故罢,他总觉得柳升的眼神似乎别有用心、哪怕那目光只有一瞬间从张辅的袖子扫过。
柳升会不会猜到了甚么事?
张辅想了片刻,很快排除了这种猜测。
因为连张辅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考虑投降这条路上动摇!
恐怕在整个洪熙朝野,即便是政敌、也不会怀疑他张辅……他是最可靠的人了!
而柳升又能猜到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