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忠道:“末将等奉诏回京,昨日才到京师,闻知魏国公已率官军前来迎战。今天凌晨,薛将军忽然找末将议事,担心魏国公吃亏;今天天没亮,咱们便找到了东城兵马司的人,弄来印信出城,然后快马赶来了太平州!末将等到了地方一看,魏国公的大阵如此密集,果然定要吃亏!”
薛禄抱拳急道:“魏国公,您得立刻丢弃前阵,叫后阵退出大炮射程!前阵立刻变疏阵、并组成防御阵型,能保住多少算多少!”
徐辉祖听罢哑然失笑。
他听到薛禄这番话,顿时像看白痴一样看了薛禄一眼。
两军前阵、相距已不足二百步,官军排列好了进攻队形,无数阵营在阵前变阵,甚至要临阵退兵……这是一个打过仗的武将能说出来的话吗?
怕是生怕敌军打不赢、故意自乱罢!
薛禄与谭忠面面相觑,薛禄开口道:“俺们写过奏章,陈述湖广大阵之战况,建议朝廷官军避免野战。魏国公没看到奏章吗?”
徐辉祖当然没看到,他接帅印之前、一直在家里“养病”。倒是旁边一个勋贵说道:“末将倒是听说过、阳武侯上过一道这样的奏章。”
徐辉祖摇了摇头,心道:你薛禄在“平叛之役”中,赢过一次吗?跑到阵前来教训俺?
不过他嘴上不想说这些话,便开口道:“阳武侯,俺认为你的建议太过玩笑,以后在阵前这等地方说话、必得严肃!这次俺便不治你的罪了。”
“看!那里!”谭忠忽然喊道。
薛禄顺着谭忠指的方向,瞧了一番一片小池塘后面的低矮平缓的山坡。薛禄也点头道:“对,叛王的那种炮应该就在那片山坡上!”
薛禄回头观望了一番官军的大阵,痛心疾首的神情道:“那个炮阵位置……俺们官军最密集的主力,全在敌炮的覆盖之下,主力怕是要崩了……”
“住口!”徐辉祖终于忍不住愤怒,喝了一声,“薛禄!你懂不懂战阵?俺徐家打了那么多仗,经验比你多,这样的对阵,怎么可能输?”
薛禄颤声道:“魏国公,您千万要相信末将!朝中诸公不懂,但俺们是亲身经历过、亲眼见识过……那个东西,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是新东西,以往的战阵经验没用。”
徐辉祖摇了摇头。
薛禄径直下马,跪伏在了徐辉祖面前,哽咽道:“末将对朝廷忠心耿耿,在四川杀了瞿能全家。那瞿能是汉王心腹大将,官军一旦全部战败,俺的下场太惨了……俺求您,这是朝廷最后的精锐了,千万不能如此轻易葬送!”
徐辉祖见薛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哀求,心里也觉得薛禄不像是玩笑。
徐辉祖顺着刚才谭忠指的方向、观望了一阵,雾气朦胧,看不太清那片山坡上的东西;但是隐隐约约能看到形似火炮的东西,那里应该确实是个炮阵。
徐辉祖沉思了片刻,还是摇头道:“战阵自有规矩。俺华夏数千年争战,兵器战术变化天翻地覆,但万变不离其宗,总有一些东西不会改变!此役俺官军胜算很大,且临阵退兵,无论在何时何地的战阵上、都是最错之错!”
他顿了顿,神情坚毅地说道:“俺的信心、顽强,绝不动摇!”
这时官军前阵、照徐辉祖的中军军令,已经开始继续向前发动攻势了。薛禄一脸绝望地看着战阵前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