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冷静地想,无论张氏还是大皇子、都不能算有错。
胜利者就是那样的,往往会要把威胁者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污蔑一个皇叔、屠戮一干党羽无数家庭,必是在所不辞。
从古至今大家都是这么干的,规则如此,这是最好的选项!
不然留着给那些同情政敌的、不得志的人一个义正辞严的借口吗?
当然不能!
必得让政敌身败名裂、毫无机会;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既羞于与道德败坏天理难容的人扯上关系、也无所凭仗。
或许因为朱高煦现在成了胜利者,所以心态渐渐豁达起来,威胁一解除、他发现不太狠张氏母子了。
毕竟人到了那个位置,就得做那些事……当然朱高煦也打算,理智冷静地处置他们。
既然彼此彼此,大家都没有错;那么朱高煦觉得,自己何错之有?
就在这时,台阶上响起一阵“叮叮哐哐”的铁片磨蹭声音,身披重甲的壮实大汉陈大锤快步走上了台基。
陈大锤没有理会残存名分的皇后,他径直走到朱高煦身边,俯首过来、手掌掩住他的嘴和朱高煦的耳朵,悄悄耳语道:“伪帝次子(瞻垲)、张贵妃及三皇子,全在皇宫里!俺们的兄弟们找到了他们,派人就地看守在后宫里。”
朱高煦听到这里,顿时十分轻松地舒出一口气,点头道:“我知道了。”
陈大锤后退两步,抱拳道:“末将告退。”
张氏微微侧目,用复杂的目光看了陈大锤一眼,似乎在猜测刚才陈大锤说的话。不过她应该没听见,陈大锤刚刚耳语的声音很小。
朱高煦叹了一口气,一副“推心置腹”般的口气说道:“大嫂,我以前常常会做一个噩梦,梦境都是一样的……”
张氏问道,“高煦做的是甚么梦?”
朱高煦沉吟片刻,说道:“梦见了自己的实力被削得干干净净,困在一个四面透风无险可守的城里,虽有怨气却无可奈何,只想安稳渡过残生。”
他话锋一转,忽然冷冷道:“不料我侄儿当了皇帝,忽然派人告诉我:你这个皇叔谋反了!我不服就去理论,结果被侄儿给活活烧死了,妻妾儿女也全死了,手下的弟兄、沾亲带故、有一点交情的文武也被杀全家了!可怕……”
张氏一脸尴尬,却好言附和道:“高煦这梦境,确实太可怕了。”
朱高煦叹道:“是啊!不过现在终于把那些担忧、害怕放下了。大嫂,你可不能怪罪我,我只是被迫无奈罢了。”
张氏似乎意识到了甚么,眼睛里马上浸满了泪水,哽咽道:“高煦,你长兄知道错了,咱们都知道错了。你大哥也受到了惩罚,他不仅丢失了皇位,还只能看着妻儿在此屈辱地哀求你、而无能为力!高煦,你想想先帝母后尚在之时,咱们一家人的情分。放下恨意罢,不必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我做得绝吗?”朱高煦冷冷问道。
张氏忙好言道:“我绝无怪罪高煦的意思,现在只是在求你。”
朱高煦沉吟片刻。他觉得自己在大哥面前、还是很有诚心的;但是在张氏母子面前,没必要那么老实。因为她此时的屈服、也不见得有多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