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道:“甚好。”
裴友贞沉吟了片刻,抱拳道:“臣禀奏圣上。数百年以来,真腊国实际在东西两面树敌,同时与暹罗国、占城国有长期恩怨,相互攻伐。占城国亦是如此,与西面的真腊国、北面的安南国多次争战。而安南国则在不同时期,分别对付其北方的中原朝廷、以及南方的占城国。
大明立国之后,真腊主要面临暹罗新起的大城王朝(又称阿育他亚王朝)的进攻,对占城的攻势已减。
至永乐年间,因安南国被我朝攻灭,占城已向我朝称臣;占城在收复安南国占据的北方失地之后,便转向西面攻打真腊。
当此之时,四国的关系是安南、占城之间平息了战火,而真腊正面临暹罗、占城的夹击。”
朱高煦道:“裴侍郎说得清楚,简单明了。”
裴友贞大受鼓舞,又道:“安南国与占城之间,在近数十年以来结怨太深。暂时的太平,不过是因我朝大军介入;一旦形势稍变,两国必定很快又会爆发战争。
盖因自洪武初至今,两国多次相互攻伐,死伤军民不计其数,简直是血海深仇。占城曾三度攻陷安南国的都城升龙,大肆洗劫屠戮。
安南国胡氏乱政时期,也曾攻破了占城都城毗阇耶(归仁),举城洗劫,并强占了岘港、会安在内的大片土地。待胡氏被大明官军攻灭,占城又夺回了一切,并反占了安南国的顺化地区。”
朱高煦道:“永乐年间,我朝在安南国设交趾布政使司,安南国全境曾属大明辖地。占城国既已称臣,为何还要占据顺州、化州等地?”
裴友贞拜道:“圣上明鉴。那顺化之地(岘港北)本有争执,起初是占城国的土地。
到元朝时,元军威胁安南国,安南国调整国策,在南面结盟、北面抗敌。
于是安南国将一个陈氏公主、嫁给了占城国国王;彼时占城也惧怕元军,遂以顺化之地作为聘礼,两国结盟。
但后来元军放弃了远征安南国的打算,外部威胁刚刚消失,两国的旧怨立刻便因一件小事激化,再度发生战争。
大致是安南公主没有殉葬,被接回了升龙;占城国认为是对王室的侮辱,遂发兵北伐。
顺化之地,也几经易手,而今谁也说不清楚应该是谁的土地。又因‘征安南国之役’时期,占城国欲趁火打劫,帮助大明官军夹击胡氏甚是卖力,大明朝廷便未计较两城一地之得失。”
“原来如此。”朱高煦点头道,“你所言之事,可有失误?”
裴友贞想了想,抱拳道:“臣遍阅大本堂、文渊阁库楼之旧档,并有司礼监卷宗所记,归纳而成。细处或有疏漏不详之处,大致应无出入。”
朱高煦道:“你尽心国事,朕甚欣慰。然日本国之事更为紧迫,本月下旬大军就要出海了。你把掌握的档案目录,移交给兵部尚书齐泰,先用心眼前之事罢。”
裴友贞拜道:“臣遵旨。”
他退回了官员队伍里,发现今日自己出了风头之后、同僚们的反应似乎有点冷淡。
连齐泰也只是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并未当众抬举裴友贞几句话。
裴友贞一时间心头颇有感慨,却无从捕捉此时究竟是甚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