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海沉吟稍许,说道:“咱们家有个同宗子弟,进京赶考。路上有几个山匪、不知他是士子,便拦道劫持。彼时正有个山东好汉,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之后好汉自报家门,说是滨州人士,还谈起家中有女名唐赛儿。本官近日正好路经此地,便顺道前来寻访。”
唐赛儿问道:“侯大人,那是何时何地的事哩?”
侯海转头说道:“洪公子、田同知,请。”假装与朱高煦等人客套,没有理会唐赛儿的话。
这个问题如果回答,必定当场穿帮,侯海哪里知道唐父甚么时候、去过哪里干活?
好在唐赛儿也不太好意思反复追问,算是暂时避免了尴尬。
众人到院子正面的土屋里入座,别的村民仍未离开,有些站在院子里,有的找个地方蹲着看热闹。
乡老拿了一盒茶叶给唐赛儿,她说事先已经烧好了水,便去泡茶了。
果然没一会儿,唐赛儿便端着茶碗上来待客,又拿了几只粗碗、端着一盆茶叶茶汤出去,叫村民们一块儿喝茶。
她忙里忙外,在有限的条件内愣把所有人都想到了。
随行的段雪恨先喝了她面前的茶水,等了一会儿,她才将朱高煦的碗、与自己的碗换了一下。
小小的细节让乡老瞪眼怔了一下。那乡老一边与侯海恭敬地说话,一边频频向朱高煦投来目光,一直观察着朱高煦。
一行人中有两个女子,除了色目人阿莎丽,便是女扮男装的段雪恨。
就连穿红袍的大官侯海,也不能让同行女子侍候;而“洪公子”究竟甚么身份,能精贵到任何入口的东西、都要别人先试吃?
朱高煦感觉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乡老猜到了。此地已不可久留,倒不是有甚么危险,而是呆下去会比较尴尬。
他又看了一眼唐赛儿,目前并不能确定、唐赛儿是否与白莲教有关系,但她显然还没有造反。
朱高煦寻思,山东起义的重要因素,可能唐赛儿起到的作用有限。
他心道:其中缘故,一个是当地曾经负担太重、百姓生计艰难,另一个原因是白莲教的组织,如果没有组织,人们显然无法对抗官府。
他终于拿定了主意,开口说道:“今日承蒙款待,咱们准备了一点薄礼。我听说唐娘子已与林家定亲,待令尊回乡了,权作为你们家添些嫁妆。”
话刚说完,锦衣卫指挥使张盛马上起身,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来,双手送到了朱高煦跟前。
朱高煦拿在手里,听到里面“哗啦”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应该有些银钱和铜钱。
朱高煦递向唐赛儿站的方向。
唐赛儿说道:“俺爹教训,民女不敢平白无故受人恩惠。”
朱高煦道:“令尊不在家,你替他受,应该的。”
唐赛儿道:“俺爹在路上出手相助,也不是为了得到酬谢。”
乡老在旁说道:“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鲁人必拯溺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