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笑了笑,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
他看这宅子、就这样挺好,不认为还需要做什么。
于是他拿了一瓶西美区南方产的“游击将军”牌甜葡萄酒、细长玻璃杯,便走到后院,坐在游泳池边喝酒。
半躺在水边的太阳伞下面,高煦又拿起手机,点开连线总控:“小荷,把游泳池顶部打开。”
里面的女声道:“收到,主人。”
片刻后,游泳池上面的顶部传来了“丝丝”的电流声,顶棚慢慢地折叠了,整个泳池露在太阳底下,呈现出更显鲜艳的蓝色。
高煦满意地拿着玻璃杯,喝了一口酒。
半瓶低度酒下肚,妙锦终于出来了。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酒瓶旁边有两个玻璃杯,说道,“你就像在度假一样。”
高煦淡然道:“上世纪有个社会人文学家,叫张岱。他有句话,人类最满意的状态,是大部分时间都能无所事事。”
妙锦转头道:“高煦确实看了不少书,我学历史的都不知道这句话……该不是你帮他写的吧?”
高煦愣了一下不置可否,问道:“你想好怎么布置了吗?”
妙锦不再纠结刚才的话题,说道:“有些想法了,慢慢来。”她接着说,“总是男人和女人组成一个家庭,还挺有道理的。像这种事,你好像不太在乎,没有争执。”
高煦看着她的身子线条,说道:“我没想过这种理由,你的角度有点刁钻啊。”
妙锦也倒了一杯甜酒,忽然问道:“那天你在车上,究竟想说什么?”
高煦沉默了下来,神情也随之渐渐凝重,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该从哪里说起呢?”
妙锦反问道:“你今天还有事要忙吗?”
高煦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开口道:“第一世我是个平民,后来变成了赌徒。”
妙锦轻轻放下玻璃杯,注视着他的脸,耐心地听着。
高煦见状继续说道:“人并非生下来就是赌徒,而是因为一些机缘陷进去了,心理无法平衡。赢了懊悔为什么下的注太少,输了想捞回来,无法自拔。旁观者认为很简单,其实没那么容易摆脱。
很简单的一种感受,一天输赢假设能达到一千圆,可辛苦工作一天才能挣一百圆,有几个人有毅力靠安心工作,针挑土似的、去还巨额的赌债?何况挣了钱还债,得不到任何心理奖励,根本没有愉悦反馈机制,凡人很难坚持。”
妙锦道:“我没经历过,不过高煦说得很有道理,你好像反思了很多。”
高煦点头道:“后来真的是没办法了,数次拖累全家人,根本看不到上岸的希望。我不止一次在父母跟前忏悔,当时都是真心的,但依旧反复走上老路。
我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否定,最后决定自杀,逃避一切罪孽与无法还清的责任。因为特别羞愧,心愿就是想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让所有人都忘记自己。”
妙锦默默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掌,眼睛里流露出了心疼的样子。
高煦的语气倒很平静,毕竟过去太久了。